深夜降臨,累了一天的丫頭們早就沒有折騰的力氣,早早地躺下,任憑被子發黴味,還有汗臭味包裹著纖細的年輕身軀。老鼠吱吱呀呀啃食木頭的聲音從房間的角落中傳來,還有大膽的小老鼠刺溜一下就從房間的一頭竄到另一頭。
途中它們偶爾會觸碰到少女伸出被子的手,或者是她們被汗水黏在一起的頭發,但是無論它們怎麼放肆的鬧騰,都沒有一個人起來洗刷一下他們的焰氣。
白彥被馨蕊摟著肩膀,睡得非常不舒服,對於這種表示姐妹直接親暱的動作,她顯得有點僵硬,渾身上下都不是很自在。況且她一直都在心中默默的算著時間,生怕耽誤著彌足珍貴的會面時間。
離子時還差的遠,身邊人的鼻息已經漸漸趨於平穩,偶爾還有一聲睡著之後的鼾聲,她終於按耐不住了,輕輕動動肩膀,小心翼翼地把身上搭著的一隻手捧起來。
一點,一點,秉著呼吸,緊著眉頭,眼睛保持在指頭上,終於把馨蕊的手放到了被子上,並且沒有引起她的任何蘇醒跡象。
整個房間被褥連著被褥,要想成功的走出去,只有點著腳尖,一點點的挪動,白彥盡量放輕動作,天生就是一個仔細的人,走到門邊的時候竟然是連頭發絲都未曾碰到過。
她不曾注意,但是本身第一次離家也沒有睡著的祥燭卻全部看在了眼中。以為她是去如廁沒有多想,閉上眼睛安靜地躺著,卻透著月光打在窗戶上的影子,發現白彥是往反方向走的,根本沒有去廁所。
白彥一路沒有停歇,後壁貼著牆壁往前走。
她已經把那張簡易地圖看了上百遍,如今早就背在了腦子裡。只是看圖是一回事,走路是另一回事。這裡尤為偏僻,路邊沒有燈,只有靠著月色往前摸索。
果然只有月亮不嫌棄任何人的身份,無時無刻都會把自己的光芒送給深夜中每一個寂寞的人。她如此想到,低著頭趕路,一點都不遠,幾百步之後就走到了約定的地點。
這裡什麼人都沒有,連夜間活動的蝙蝠都懶得飛過,大概是因為常年沒有人,所以老鼠忍受不了搬家了,蝙蝠沒有食物自然也就拖家帶口卷幹草走了。
她站在原地轉了一圈,以為轉身的時候就會看到昔日讓自己沉淪的笑臉,或者還未轉身,就有一雙帶著幾處老繭,但是依舊柔軟的手送來暗香捂住了自己眼睛。
然而這些都是她的想象,這時候明明已經到了子時,卻始終沒有秦月明的身影,她有幾分心急,若不是真的相信這個男子,怕是已經掉頭走了。但是她腳下像是黏了漿糊,根本就走不動,有點失望的蹲到牆角,一言不發的抱緊自己的雙膝。
眼淚從眼眶中撲騰了下來,今天下午的時候被掌事姑姑打蒙了,沒有哭,餓得肚子疼還依舊跪在石階上,膝蓋像是被人直接砍掉的時候她也沒有哭,甚至聽到那位高傲的公主在門口冷嘲熱諷的時候自己還是沒有哭。
現在的她哭的根本不能自已,瘦弱的小肩膀一抽一抽,上氣不接下氣。
哭著哭著,竟然就聞到一股飯香,像是辣子雞丁的味道,有花椒油的麻,舌頭怕是太渴望美食,竟然跟著麻木,和吃了花椒一樣,痛麻。還有紅紅的辣椒被切成一段段,在油鍋中爆過之後的香氣,所有的味道混雜在一起,食慾一下就被激發。
她抹了一把眼淚,居然真的站起身,動鼻子收集所有味道,打算找吃的去。
“彥兒。”秦月明柔和的聲線像是銀針穿透棉布,刺穿阻礙沖進心中,白彥也不管什麼辣子雞丁了,耳朵一下就貼在了牆上“月明月明,你在那嗎。”
還帶著一點點哭腔,聲音卻急不可耐難以掩飾。
“彥兒你抬頭。”秦月明說出這話,白彥才真的覺得自己沒有産生幻覺。
白彥抬著小臉,天空中是一個大玉盤,玉盤的中央沒有桂花樹,也沒有兔子,只有一個竹籃子被從樹上吊了下來。食物的香氣就是從裡面發出的,她踮起自己的腳尖,剛才的事情完全都沒有了印象,把竹籃子抱在了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