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姒接過話,終於從震驚之中出來:雲家起義了!揭竿而起了!
她畢竟是個從後世來的,投敵叛國的見得少,但造反起義的,歷史上不知累積多少了。
到底還是接受得快些,這會兒看著蔣淑蘭。
剛要說句安慰她的話,蔣淑蘭忽然就指著她自己的心口:“以後我們雲家就是反賊了是吧?”
“總比賣國賊強吧。”雲令政放下茶盞,當真是半點波瀾都沒有。
好像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一樣。
蔣淑蘭怒起,自己生的兒子是個什麼德行,她還能不知道。
當即就指著雲令政,問:“你教唆的?”
雲令政嗤笑了一聲:“母親說的什麼話,兵權在大哥手裡,我一個文官,光靠嘴活著,還能打得過大哥逼著他按照我的想法來罵?這世上,還有牛不喝水強按頭的道理?我不過是提了點中肯的建議跟意見,大哥要不要聽,都是大哥的事情,跟我無關。”
“你……你你!”
蔣淑蘭猛地站起來:“你還撇清干係?我便是知道你有把黑的說成白的的本事!”
雲令政的這一張嘴,是西洲朝政客們都怕的。
言語如刀,當如是了。
“兒子是覺得,這萬里江山又不是死跟誰姓。誰打下來,那就是誰的。成者為王敗者為寇,難不成這東西還要講仁義道德,還有個謙讓的?兵者,詭道也。更何況,萬事都有一個盛極必衰的過程,什麼也逃不過這個過程。就如同我雲家,當初盛極一時,而後走向衰落,沒有什麼是永恆不變的,同人的生老病死哀榮辱一般。母親,看開點,您始終是見得少了。”
雲令政這股鎮定從容,對上蔣淑蘭的震驚顫抖。
就像是一盆冷水。
他可不會說什麼安撫的話,只快速地讓蔣淑蘭接受者這個事實:
“西洲富庶,可富庶是富在誰的身上?富者更富,貧者更貧,母親未曾見過帝都之外的人情。而且,咱們始終不是叛國,是謀反,是想要令立新君,是想要明帝改變政法,是想要求個生。母親這麼想,是不是覺得好受的多?”
蔣淑蘭坐在椅子上,半天吐不出一個字。
其他人也暫時說不出半個字來。
唯有十一,默默的唸叨一句:“雲大將軍幹得好。”
雲姒轉頭看了他一眼,忽然就覺得雲令政這種對比的法子,有點像景昀撒潑打滾要糖葫蘆的時候。
先提出個別人都不能接受的要求,轉頭又拿出想要糖葫蘆的態度,這就讓人很容易接受糖葫蘆了。
好一會兒,蔣淑蘭才接受了自己是個反賊的事實,轉頭問雲令政:“你呢?”
雲令政只覺好笑,輕嗤一聲,道:“我回西洲繼續給明帝效力,明帝殺了我,我也不管,我就要跟我大哥作對。”
“豎子!”蔣淑蘭也只會罵這麼一句,很快她反應過來,道:“我擔心你大哥,好好問你一句,你說的什麼渾話。”
謀反不成,也是九族皆滅的大罪。
但是謀反,他們謀的是什麼呢?
蔣淑蘭不太清楚這些,但卻覺得尤其心驚,“謀反”二字,說來輕巧。
她看了看陪在身邊的雲姒,又轉頭看向了兩個兒子。
一時之間,心中情緒交雜。
“果然,兒女都是前世的債,我只要死了躺在棺材裡,才能不擔心你們。不,說不定你們還要給我燒香,求我保佑你們。真是死也不得安寧……”
蔣淑蘭揉了揉太陽穴,一時只覺失言。
剛她還安慰人家南絳來著,現在她自己由心而發地說這種打臉的話,可不是不好了。
蔣淑蘭將目光轉向了南絳,卻見南絳現在在看著自己,一雙眼睛乾淨得很,根本就沒多心,只有關心。
她的感觸瞬間上了心頭,只想快速把謀反這一茬揭過去,就同南絳道:“你阿爹阿孃將你交託給我,希望你有個好歸宿,孩子,你可願進我雲家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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