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樣貌能改。
圖騰可滅。
疤痕可平。
可性情卻永不會變。
那般心性的人,那樣說話的口氣,若不是她,還能會是誰?
真正的錦弗公主,柔弱卻也剛烈,但極容易認命。
許多女子,都容易認命。
他記憶裡,唯有一人,在確定目標之後,一次又一次的恍惚,馬上又會清醒,立刻就能站起來再行。
只有她了,只有雲姒!
他對她所生的感情那樣熟悉,她給他的感覺那樣熟悉,他幾乎就可以去確定——
他要的人,就在眼前,觸手可及。
根本就不需要旁人,再來多一句嘴,告訴他,眼前人是不是。
“九皇叔?”
雲姒不知為何,問了一句,就看見他收回眼去,輕闔眼,平息著呼吸。
是疼了吧?
打斷骨頭的疼,活剮血肉的疼。
雲姒低下頭去,默默閉上眼,握緊手中的針劑。
一針下去,一切,就都好了。
一切……都會結束了。
但是現在還不是時候,許多人都看著這邊,她沒辦法下手。
武宗帝似也是看出了雲姒的猶豫,特地的端起酒杯,高聲笑道:“今日朕甚是高興,諸位愛卿不必拘禮。端起你們桌上的杯盞,跟朕痛飲三杯。”
有了武宗帝的號召,就連雲江澈他們,也紛紛將酒杯舉起。
霍慎之不能飲酒,在眾人的歡呼之中,他眼底的血色漸濃。
“錦弗。”
雲姒從沒適應這個名字,她一直想著,她若真的認了這個名,就是這裡的人,就要徹底脫去清醒,匍匐在男人腳下朝拜。
可是霍慎之喚她,她下意識地緊張起來,朝著他看過去:“九皇叔?”
雲姒看見他眸中毫無焦距,便知……他看不見了。
親隨霍影不在,如今他一個將死之人,面對一群人的狂歡跟歡愉。
“眾愛卿,聽朕說完,再飲第二杯!”武宗帝的聲音清晰地傳來。
雲姒知道,是時候了。
要是三杯飲盡,最好的時機,就沒了。
喝酒的時候,大家都會仰頭,遮掩住臉面,誰也看不見的。
雲姒握緊手中的藥劑,假意靠近:“九皇叔,我攙你去偏殿休息。你的毒,快要發作了。”
雲姒的手才伸過去,霍慎之反手,便握住了她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