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撫平了心裡的思緒,顧悠悠的面上卻沒有變現出來什麼特殊的情緒,除了內疚之外,她已經不允許自己的心,或是任何感情再遺落在他那裡半分。
水遞到慕凌天的唇邊,就快要碰到他那乾癟的唇,對上一雙仿若把她當做了所有依靠的眼神,顧悠悠忽然有些不忍。
這樣的慕凌天,實在是太不像是慕凌天了,不像到她這樣自認為心腸很硬的人,都有些心酸……
終於再也扛不住他的眼神攻勢,顧悠悠敗下陣來,神情和動作都變得輕柔了許多,彷彿突然間就褪去了外界賦予她的所有光環,變成了顧悠悠自己,只是顧悠悠而已。
輕輕沾了沾杯子的邊緣,一小口水順到了她的口中,嘗一嘗,便皺了皺眉,這水溫還有些熱,“等一會再吃吧,這水燙。”
顧悠悠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改變,可是一直拿目光注視著她的慕凌天卻砸第一時間就感受到了顧悠悠前後兩種態度中不同的細微之差。
雖然,之前,顧悠悠的行為說不上多客氣,但也僅僅是合乎禮貌而已,而現在,他能夠感受到,是那個顧悠悠,那個女人發自內心在關心他,照顧他。
思及此,那個半躺在穿上,正被顧悠悠好吃喝伺候著的慕凌天忽然彎了彎嘴角,眼睛裡有一閃而過的笑意,這副表情,配上他此刻的尊榮著實有些詭異了,像是一隻偏溺於黑暗之中的吸血鬼,面『色』蒼白,形容詭異。
顧悠悠正低頭,在那一個醫『藥』箱中仔細尋找著什麼,將自己頭頂的髮旋對準了床上的病人,自然沒有看到慕凌天方才的表情。
而只是在轉瞬之後,那笑意便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加虛弱,更加蒼白的面『色』和氣息。
從這一招一式的變換之中,便可以看出一些端倪,慕凌天就竟藏得有多深,讓顧悠悠一哥資深演員都沒看出什麼不妥來,只能說,他是入了這戲,心甘情願扮演了誰的角『色』。
沒過半個小時,蕭令果然到了,仍然是開著顧悠悠那輛瑪莎拉蒂,半個小時,這還是他中途又回了一趟自己的公寓,拿了兩件換洗的衣物以及可能會用到的『藥』物之後,才來的。
慕凌天已經喝了一勺退燒『藥』,此刻,睡得正沉,一直守在他身邊的顧悠悠卻發現,他的身上,身下在不停地冒汗,『摸』上去,床單都已經『潮』『潮』溼溼,她倒是想著給他恍然床單,可也沒有這分力氣,最後,只得是用過了水的『毛』巾為他擦著身子,試圖減少一下這種痛楚。
同時,顧悠悠的心也安下不少,據說,在吃過退燒『藥』之後,一般發了汗就會好的,雖然,現在看來還沒有什麼起『色』,但她已經不像先前那樣六神無主了。
蕭令本就是慕凌天放在慕氏醫院的自己人,又同時兼顧慕凌天的私人醫生,對於慕凌天的身體狀況,還是很上心的,也是很瞭解的。
此刻,蕭令一進門,聞到空氣中這重重的溼氣便皺了皺眉,毫不客氣地對著顧悠悠說道:“將窗戶開一道小縫,不要離他太近。”顧悠悠自然能夠聽明白蕭令的話是什麼意思,可是仔細一思量好像又不明白了,按理來說,慕凌天此時的狀況,不是受不得風嗎?
可到底,蕭令才是醫生,他的醫術有目共睹,雖然心有疑『惑』,她還是照做了。
等到蕭令看到了慕凌天的狀況時,才意識到一件事,或許,是連日以來的高強度的一系列的事情,真的讓這個一直以來如鋼鐵般強硬的男人有些負累不堪了,這偶然間一放鬆,便是一發不可收拾。
可謂是病來如山倒。
原本,接到顧悠悠的電話的時候,慕凌天的第一反應和陸玫是一樣的,以為自己這兄弟為了博美人同情,在用苦肉計,為了配合兄弟演戲,他很是慷慨地來了。
當然,最主要的是,他很無聊。
可沒想到,慕凌天竟然是假戲真做了,他真的病了,還把自己搞成了這副鬼樣子。
說實話,蕭令寧願看見慕凌天早些時候在外打拼的時候,受過一身搶上刀傷,身上都是鮮血淋淋的傷口,可那眼神卻依然銳利凌厲,不像是現在,整個人看上去都沒了生氣。
說難聽點,真像是一個等待就死的人。
“你怎麼搞的,玩真的?”以燒熱水為由,將顧悠悠支開,蕭令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其中的一些內幕,可是,最終的答案卻讓他有些失望了,哪裡有什麼內幕?
他是真得病了。
“就是你看到的樣子。”慕凌天一開口,只覺得嗓子裡火燒火燎地疼,聲音低沉沙啞,一如方才和顧悠悠說話時的樣子。
笑話,他怎麼會三言兩語就被蕭令套出話來呢,顧悠悠可是一個聰明的女人,容不得半點蛛絲馬跡,況且,他也確實病了,只不過,這點病,或許能夠摧垮他的身體,卻也遠不至於像是現在這般狼狽。
他也確實無力,不過是心裡更加無力罷了。
蕭令當即一噎,“我知道了,你好好養著,我保準你好的利利索索,不留下一點病根。那邊我也會替你盯著的,只不過,不知道你的那些手下們有沒有想我啊。”一開始,蕭令的面上還有幾分深情的樣子,可後來,越說越離譜,到最後,竟然又恢復了往日的邪笑。
呵呵,這下,又有人陪他做實驗了不是麼?
顧悠悠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蕭令這副嘴臉,當即有些不放心,不客氣將蕭令從床邊擠開,『露』出了床上的慕凌天來。
還好,完好無損。
而後,一道凌厲的視線就刺在了蕭令的身上:“你沒對他做什麼吧?”還是不放心,可是,問出口之後,顧悠悠卻覺得自己有些逾越了,蕭令和慕凌天是什麼關係,那是從小玩到大的發小,又怎麼會害他?
是她多慮得可笑,只是,剛剛,蕭令那笑真的很難令人放下心來。
就像是一向不動聲『色』的狐狸,狡猾地物『色』了獵物好久,終於開始要伸出它的利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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