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惠帝要春獵,行仗自然是浩浩蕩蕩,恨不得打上個大旗在上面寫上“氣派”二字。隨行四百餘人,禁衛三百餘,駕車八十一乘,隨行公卿臣屬三百餘人。
可是御嬪卻只帶了皇后一人,若按以往的樣子,怎麼著都要帶著皇貴妃的,難不成是真的失寵了麼?眾人心思各異,卻也難下個定論,天子的氣性,誰說的準呢。
況且,皇貴妃所出的德陽公主可是一道隨著來了,還有位剛擢升上來的淑慧公主,旁邊還有位不打眼的康樂公主。
蕭含煙自然是託了蕭含清的福才能來見識一趟,見這出行的陣仗興奮了好一會兒,一路上掀起簾子看個不停,蕭含清被對方活潑的性子感染也跟著高興起來,一起邊說邊笑,兩張朝氣蓬勃的小臉兒湊到一起,看著真是喜人。
“還沒到北地麼?雖然這馬車寬敞舒服,到底行了快一天了,我渾身被顛的骨頭都散了,”蕭含清懶洋洋的躺在軟榻上打了個滾兒,直接滾到了蕭含煙那頭。
蕭含煙扭過身子來叫蕭含清倚在自己身上,伸手掀開金紗車架帷幔瞧了瞧外面的情況,蕭含清只看見一抹濃重的橘黃暮日輝光一閃,蕭含煙復又放下帷幔,聲音輕快道:“快到了,瞧著前面就是,姐姐且忍耐一下。”
蕭含清索性躺到了對方大腿上仰視著對方,瞧著對方頭髮上空蕩蕩的,唯一戴的還是初次見的時的那隻少了寶石的銀簪,腕子上脖子裡也具是什麼都沒有:“你可是不喜歡我送過去的那些首飾?”
“若你沒有喜歡的,下次直接去我那邊挑就是了,”蕭含清如今手邊最不缺的就是這些東西了,也算是享受了一把當年蕭含楨的榮耀。
蕭含煙微微一愣:“哦......倒也不是,姐姐送去的那些個個都是頂好的,我滿身寒酸,哪裡配得上那樣貴重的。”
“嘖,說什麼貴重不貴重的,再好也就是個首飾,你是公主,有什麼配不上的,”蕭含清無奈的摸摸對方的臉頰,只覺得對方處處都好,就是有些妄自菲薄,過於膽怯懦弱。
蕭含煙欣喜的輕輕嗯了一聲:“姐姐待我極好,含煙都是記在心上的。”
“這麼客氣做什麼,”蕭含清打了個哈欠,只覺得這馬車搖晃得實在令人昏昏欲睡。
“姐姐這身子骨越發的懶了,可是近日養病皮肉睡軟了?平日裡該仔細些,別叫賊風鑽了空子,這春日最是容易風寒。”蕭含煙頗有些無奈,覺得這個姐姐太有些懶惰。
蕭含清含糊應了一聲,就聽見外面馬車聲漸停,落葵過來掀了簾子:“公主,北地到了。”
蕭含清沒叫人扶直接跳了下去,看得旁邊的人一陣心驚。
“淑慧公主小心些啊,這怎麼是可以鬧著玩的。”
蕭含清沒理會他們,只覺得迎面來一陣勁風,她微眯了眯眼睛,遠遠瞧見巍峨的高山連綿不絕,逶迤的車佇列成一長串,蕭國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
蕭惠帝還在後頭,他們是要等在此處,跪著等候天子駕輦。
“含清”
蕭含清還未等轉過身去,只覺得肩上一沉,一件墨色水獺皮子就搭在了自己身上。
蕭璟繞到蕭含清正面來,矮下身子來親自給蕭含清整理披風,纖長的手指抓著絲帶打了個結繫緊,略帶些責備的看著蕭含清:“不是風寒才好,怎麼就穿這麼點就來?”
又說:“這是我的,你先湊合著穿。”
蕭含清見對方身體已經完全恢復,不由得露出笑顏,雙眼彎彎似月牙兒一般:“多謝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