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春雨貴如油,用個午膳的功夫,外面的天又沉了。
蕭含清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心裡也跟著陰鬱了起來。
她死的那日,正是一個雨天,當時皇都連著下了一個月的雨,現在想想,果真是天有異象,事出有妖。
明明還沒過去多久,她卻連當時的季節都記不清了,外面開的是海棠還是紅梅,蕭玉婉用來劃破自己臉的簪子,上面綴的是珍珠還是寶石,她的記憶裡彷彿被蒙上了一層白霧。
只有當時陰沉沉的天氣,悶在自己的心上,那種潮溼悶熱的感覺,一直揮之不去。
落葵前去將窗子關了:“看這天,是要下雨了。”
南星倒是很喜歡下雨,將蕭含清已經吃完的碗碟收了下去:“是今年春天的第一場雨呢。”
落葵從庫房裡找出了一把傘,特意放到顯眼處:“待會去太子殿下那兒,還是帶著傘吧。”
蕭含清把最後一個湯包拿起來,搭在嘴邊咬了一個小口先將裡面的湯汁喝了,有些猶豫地看著外面的天氣。
她心中始終不安,甚至都生出了不想去了的念頭。
蕭璟那樣繁忙,還在殿上給自己給了個臺階下,第一天就不去,實在是不好。
她趕緊將嘴裡最後一點麵皮嚼著嚥了下去,擦了嘴和手,吩咐落葵將自己要拿的東西找出來。
“皇貴妃娘娘駕到——”
蕭含清本以為皇貴妃是去找蕭含楨的,沒想到人卻是向著偏殿來了。
蕭含清院子裡的趕緊出去迎駕。
“皇貴妃娘娘萬福金安”
皇貴妃將手從旁邊丫鬟的胳膊上拿起來,蕭含清趕緊上前親自扶著。
皇貴妃先是打量了一下週邊的陳設,只覺得寒酸無比,雖然說看起來都挺中規中矩的,明顯都是一些不值錢的擺件,像樣的屏風都沒一個。
這丫頭居然能在這樣的環境一直住著,也是個能忍的。
可不是麼,能不露聲色的叫自己在皇后面前失了面子的,可不是省油的燈。
蕭含清不敢坐下,站在皇貴妃身側暗暗叫苦。
來者不善,明顯是找自己算賬來了。
“不知娘娘來兒臣這兒有什麼要吩咐的?”
態度倒還恭敬,皇貴妃心裡舒服了幾分,笑著看外面的杏樹。
“本宮這幾日想釀一罐杏花酒,正好聽聞你這兒杏花開得正好,可否能摘一些?”
自己院子裡也就十幾棵杏樹罷了,若說杏花多,怎麼不去御花園?
蕭含清不敢多說:“娘娘若是想要,叫個丫鬟來說一聲就是了,何苦親自跑來一趟。”
蕭含清當即喊了院子裡的幾個小丫鬟,叫她們去摘些新鮮的杏花去。
皇貴妃笑著將蕭含清止住:“這些丫頭笨手笨腳的本宮不放心,還是含清公主親自來吧。”
皇貴妃到底品階比自己高,明知這是為難,蕭含清也不能拒絕。
蕭含清微微一愣就去洗了手:“能叫娘娘誇讚是兒臣的福氣。”
蕭含清這一出去,才感覺到有幾點雨水砸到了自己的臉上,還沒有真正下起來。
得快些了,要不下了雨可就麻煩了。
那麼多的人都站著瞧蕭含清在那邊摘杏花,皇貴妃吹了吹熱茶上嫋嫋的香氣,喝了一口只覺得蕭含清這兒的茶葉果真次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