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是錄制的最後一天了吧……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
倒是很想回一句“不怎麼樣”。
想著不自覺地嘆了口氣,看向窗外的時候天已經徹底黑下來,酒店的夜景還不錯,d市是個晚上從上方看格外燈火璀璨的城市。
“能跟我出去一趟嗎?”
由淺突然出聲嚇了泰太一跳。
“啊……嗯。你想去哪裡?”
“……海邊。”
是打車去的。戴著帽子和口罩。司機大叔從後視鏡看他們,笑著調侃說不會是碰見明星了吧。泰太笑了兩聲搪塞過去。路上沒說話,開了車窗,滿耳風聲。
泰太本身也想在安靜的夜裡看一看海,藝人的行程畢竟比較忙,能隨意去其他城市旅遊的機會很少——他在心裡自己這麼解釋著,告訴自己也不是不避嫌。
但轉念一想便覺得更奇怪,避什麼嫌?
如果不是單身的話就連同性的朋友都不能有嗎?這樣的想法難道不是很奇怪?
泰太知道自己很奇怪,卻不知道如何才能變回正常的樣子。
車開了很久,去的海有點偏,傍晚沒什麼人。泰太下車搶著走在前面,由淺跟在他身後,一起往沙灘上走。
“明天……有什麼打算。”
泰太回頭看了他一眼,“沒什麼特別的……就吃吃玩玩,各回各家唄。”
“你最近……不,算了。”
泰太張了張口,思考著由淺到底想問他什麼,但最終只是若無其事地笑,“我最近很好啊,怎麼了?”
由淺搖頭,走上前拽住他的手腕,朝著某個方向疾速走去。
泰太被他拽得莫名其妙,手腕上傳遞過來的熱度和力道都有些高,他想起由淺好像在哪個訪談裡說過,喜歡的體育運動是籃球。他在心裡抱怨著“或許跟握力有關的什麼大力士比賽更適合他”,至少他現在絕對是把自己的手腕當成了什麼十公斤的石塊。
而他說不出話來,因為由淺的背影也堅硬得像是石頭,似刀槍不入,更別說是一兩句話。
應該是有什麼特別重要的事吧。泰太這樣想著,既恐懼又期待,他抬頭看了一眼天空,d市和x市有些像,海濱城市的夜空似乎格外亮,星星格外多,覺得浪漫的同時想起由淺說過的話。
人肉眼能見到的星星多是人造衛星。
傳說中的故事也並不存在。
前面的由淺突然停下了腳步。
泰太沒注意,一頭撞在他的後背上,脊骨碰得他鼻樑發疼,忍不住皺著眉眯著眼睛伸手去揉,由淺松開他的另一隻手腕,微微轉頭看了他一眼,然後獨自繼續往前走。
泰太抬起頭來。
海灘上擺著一架鋼琴,在月光和海浪聲中如夢一般,由淺穿著白色襯衫的背影融入其中,泰太用力眨了眨眼睛,又去找攝像頭和工作人員的身影,確認面前的場景並不是幻覺,或者節目的特殊安排。
由淺在鋼琴前坐下,低垂著頭,手指置於琴鍵之上,隨後是流動著的音符,海水拍打礁石,風聲,海鷗鳴叫。泰太呆立著,像要被腳下的砂石一點點磨碎心髒,包裹住,變成新的柔軟的什麼東西。
“這是什麼童話一樣的場景啊……”
他忍不住自言自語,眼睛盯住由淺平靜的臉,上面沒什麼表情,有些過分專注。
泰太下意識捂住自己的胸口。成年男子的正常心跳頻率是60~80次每分鐘,劇烈運動過後或者在緊張的情況下會略微加速,但一般不會超過110次每分鐘,而胸腔裡此時的跳動聲清晰可聞,像是朝著一秒鐘三次的頻率狂奔而去,心裡的鹿要撞碎在肋骨上,指關節也跟著用力。
由淺彈完一曲,轉頭看他。
泰太的聲音很輕,像飄在空氣裡,他問:“這是什麼曲子?”
“還沒有名字。”
“由淺……”
他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麼別扭,為什麼想要避嫌,為什麼難受、恐懼、期待。
“我們合作吧,明天。按照你之前說的那樣。”
“由淺,”他又唸了一遍他的名字,強調似的,他說:“我需要你。”
以及沒說出口的——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