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病已低了頭,臉色很是莊重,聲音雖低卻很是堅定:“君子在世,不可毀諾”。
還真是天作之合呀,顧嶽抬頭,看了眼湊過來聽事的許平君,笑著說道:“許姑娘,我家裡還有些上好的脂粉,也用不大上,明日讓劉公子去取來,送給你,如何?”
沒聽到預想的道謝聲,卻只見許平君又一臉怒色地叉起腰,斜眼瞅著顧嶽,大聲嚷嚷道:“我說你個霍公子,起初看你長得人模狗樣的,還以為是個好人,怎麼處處想著帶壞我相公,要那些脂粉做什麼,當飯吃啊還是當水喝呀,娶個女人,不就是好好過日子,打扮得妖精似的,做什麼?”
顧嶽倒被她氣笑了,距離這麼近,倒看出她的眉毛居然是畫的,只是,這是什麼審美,為什麼要畫成個臥蠶?又粗又壯的。
看到顧嶽直瞅她的眉毛,許平君怔了怔,以為是顧嶽在笑話她既然不用脂粉,還偷偷描眉,忙伸出袖子,把用火柴棒畫上的眉三下兩下擦了去。
秀眉彎彎,大眼閃閃,臉蛋周正,怎麼看也是個漂亮姑娘呀。
只是,這姑娘的審美,可真夠奇葩的。
“不得無禮”,劉皇孫對這個未曾過門的媳婦,第一次嚴厲地出聲制止。
許平君乖乖地退了下去。
許老頭很是精明,趁機提出了要顧嶽做媒的要求,而劉皇孫,卻邊呼不敢。
“這樣吧,我讓我本家的大哥霍大將軍親自給劉公子保媒,許老伯,如何?”,顧嶽想到昭帝歸去後,霍光還要與劉病已相處,便想提前讓他們建立良好的關系。
許老頭兩眼發光,連連謝恩,並殷勤地向顧嶽敬酒。
顧嶽第一次做成一樁大媒,心下很是高興,便也順水推舟地多喝了幾杯。
但這酒後勁卻是極大,顧嶽只覺得眼前轉圈,眼前的烤雞都變成了四條腿,他費勁地朝劉皇孫看了一眼,便一頭栽倒在桌前。
半夜裡,顧嶽好像聽到一陣喧嘩聲,他使勁抬了抬眼皮,卻感到有萬鈞重,迷糊中落在了一個帶著寒意的懷抱,卻在片刻間,又接觸到一片溫暖,很熟悉,便又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來時,剛睜開眼,便覺得還是有點頭疼,不自覺得便蹙了下眉,一雙手撫上來,輕柔地按摩著自己的額頭。
顧嶽轉頭朝手的主人望去,卻被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嚇住,他猛地坐起來,看著憔悴的大將軍,顫聲問:“怎麼了,霍愛卿?”
霍光只是看著他,深深的眸子中一片痛色,在顧嶽的撲過來時,兩行淚順著臉頰急流而下,他緊緊地摟著小皇帝,喃喃地說道:“陛下,陛下,我的陛下”。
良久,感到霍光的情緒平靜下來,顧嶽才抬起頭,看向大將軍,遲疑地問:“是昨天找不到朕的緣故?”
霍光從袖子裡掏出一個裡面安放著江山的小花燈,遞給顧嶽,沉聲說道“陛下,昨晚臣處理完邊關急報便聽說您獨自出宮了,跟了過去卻怎麼也沒找到,臣一家一家的問,在地上撿到這個小花燈後,才有一個老人家說好像看到過你,卻又不知道你跟賣花燈的去了哪裡,陛下,您知道,當時臣有多心急嗎?”
“愛卿?你不用擔心,朕帶了暗衛,沒問題的”,顧嶽笑著,拍了拍霍光的後背。
看到霍光還是一幅心有餘悸的樣子,便又扯開話題,話遇到皇孫的事說了,也提出要立他為太子的意見。
“陛下正青春年少,為何要急於立太子,再說皇孫只比您小三歲,這,對皇位穩固,不是很好。”,一提到國家大事,霍光好歹恢複了平靜,他蹙著眉,很有大局觀地幫顧嶽分析道。
但顧嶽在這件事上很是堅持,只有他知道,昭帝的命數,就只有二十一歲,他想早早把劉病已拉進局中,不讓霍光再有過多周折地先迎劉賀再廢劉賀,擔上個廢立皇帝的罪名。
但這件事不但在霍光這裡遭到了反對,當奉召前來的劉皇孫聽到後,嚇得跪在地上半天沒起來,拒辭不受。
顧嶽無法,只好先加封劉病已為安王,隨眾臣上朝聽政。
在昭帝二十一歲生日的時候,顧嶽覺得這具身子的狀況急劇惡化,他心裡暗暗長嘆,難道,這就是命數嗎
少年皇帝越來越多地缺席大殿,這讓眾臣私底下議論紛紛,都在猜測著皇帝的身體狀況。
霍大將軍的眉頭皺得都成了個川字了,他幾次安排太醫院詔令天下,尋名醫為陛下診治,但一個個希望走進宮來,又一個個失望走出宮去。
“別找了,霍愛卿,朕的命數合該如此,何必強求,擇日安排立太子大典吧”,顧嶽看了眼黑黑的湯藥,滿臉拒絕地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