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臣沒見過世面,被秦王的威儀所震,失儀之處,還請王上原諒。”荊軻雖長得體壯貌奇,但反應力還不算弱。
“無妨,來人,先請這位秦使下去休息”,顧嶽看著抖成糠的秦舞陽,笑得很是燦爛。
啪地一聲,秦舞陽手中的匣子掉在了地上,一個人頭骨碌碌滾出來,一直壓到秦舞陽的腳上。
腦海中正在天人交戰的秦舞陽感到腳上有涼涼的東西滾上來,忙低頭一看,一個張著大嘴瞪著大眼的人頭正憤怒地看著他。
只聽尖叫一聲,秦舞陽揮舞著兩隻手臂,瘋了一般逃出了殿外,被聞令趕過來的侍衛架了出去。
荊軻倒沉得出氣,沖著小夥伴的背影,哭笑著搖搖頭,像感嘆自己上不了臺面的弟弟。
但他腳步未停,還在向顧嶽靠近,身旁的蒙恬也靠了過來,手按在了劍柄上。
圖窮,匕現,荊軻突然暴起,一手握徐夫人,一手緊緊抓住了顧嶽的袖子。
一道白光閃過,王上的袖子斷了。
又一道白光閃過,荊軻的腦袋搬家了。
躲在大立柱後的顧嶽看著被蒙恬一劍砍斷的袖子,哭笑不得,斷袖由來,自我開始呀。
秦王一怒,伏屍百萬,不久,在數十萬秦兵壓境下,荊軻刺秦的謀劃者,燕太子姬丹的腦袋,便被他爹砍了下來,獻給了秦國。
一顆人頭,換不了多長時間的茍活,幾年後,弒殺親子的燕王喜被王賁從遼東抓回,燕滅。
大將軍王翦掘開黃河,水淹魏國都城大梁,殺魏王假,幾乎未損兵力,滅魏。
在發兵伐楚時,顧嶽按了暫停,因為,公子扶蘇還沒回來,昌平君,難道提前叛變了?
顧嶽安排蒙恬,悄悄帶精兵赴楚,接回公子扶蘇,但出乎意料地,蒙恬剛出發沒多久,便折回來了,同時還領著兩個人,出現在了鹹陽宮。
“孩兒扶蘇,拜見父王”,看起來小點的少年朗撲通跪下,給顧嶽磕起了頭,再抬起頭時,卻已是淚流滿面。
顧嶽有點手足無措,這從天而降的便宜兒子,讓他即陌生又親切,當看到小少年的眼淚時,情感也徹底失控,他走上前去,緊緊抱住了扶蘇,用手輕輕撫摸著他的後背,溫柔而堅定地傳達著一份遲到的父愛。
“這些年,讓我兒受苦了”,顧嶽看到扶蘇情緒平靜下來,忙把他扶起來,柔聲說道。
“比起父王,兒哪裡是受苦呀,能為大秦盡力,是我贏氏子孫的榮耀”,扶蘇看過來的眼神,清正平和,更深處,是這個年齡少年特有的狂熱。
顧嶽笑笑,握住了兒子的手,這才注意到,有一道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逡巡。
雖然滿臉灰塵,一身舊衣,甚至衣服還被什麼東西劃破幾道大口子,但這個人卻揹著手,像個下凡歷劫的仙人,八風不動地站在那,一雙眸子熠熠生輝,顧盼之間,盡是靈氣。
看到王上看過來,這位尉老爺子的得意弟子,十二歲便曾驚豔大秦朝堂的天才少年,甘羅,像他師傅一樣從容,行了個看上去周正地無可挑剔,但卻叫人感覺不到半點尊敬的禮。
“父王,甘大哥聰明得很,昌平君在半路上突然發難,軟禁我倆,是甘大哥說服看守侍衛,才逃了回來”,小扶蘇看著甘羅,目光中滿是崇拜。
作為一個君王,顧嶽是很欣賞甘羅的,但作為一個父親,要他把兒子交給這麼一個神秘地像霧像雨又像風的天才手裡,心裡還真有點七上八下的沒著落。
甘羅行完禮後,重新又背起了手,看到王上的臉色,他眼波一轉,便猜到了個大概,轉頭看了眼巴巴望著自己的小扶蘇,心下有點不忍,便向王上拱了拱手,淡淡說道:“甘羅得王上信任,陪讀小公子質楚,今幸不辱命,但求離去,與師傅遊學天下,著書立說,還望王上成全。”
話一說完,扶蘇便著急地喊了聲‘父王’,蒙恬也有點急地喊了聲‘王上’。
以退為進?不虧是少年天才,傲嬌老先生尉繚的徒弟,顧嶽本想點頭,胳膊上卻突然多了一隻小手,轉頭一看,卻是扶蘇可憐巴巴地看過來。
顧嶽有點惱火,這扶蘇,本就看起來弱弱地,若再對一個人依賴如此,還怎麼做一個合格的王上?
顧嶽看向甘羅,那雙看起來能讀懂人心的眸子裡,一片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