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前方桃樹林裡有個亭子,蒙恬看了看大王一臉的細汗,終於第一次開了金口,提議過去休息一下。
三人坐下,顧嶽抬頭,看到四周皆是桃花,點點紅蕾,半開半放,恰似一群害羞的少女,在風中搖曳著,笑著。
風中帶著花兒的甜香,顧嶽心情大好,他看了眼侍立在一邊的老內侍,吩咐把午膳送到這裡來。
老內侍轉身而去,不消一刻,便領著兩個小宮人,提著兩個食盒快速走來,很是利索地把膳食擺在了石桌上。
三整條烤羊腿,十幾個泡饃,一壺秦地米酒。
顧嶽扯了扯嘴角,這大王當得,連幾盤青菜也吃不上。
他笑了笑,拿起酒壺,給三人倒上,就著飯,喝酒。
“謝大王賜酒”蒙恬端起來,先說了句客套話,已喝下一半的蒙毅愣住,忙也學著哥哥,謝大王的酒。
顧嶽笑了笑,拍了拍蒙恬的肩膀,不在乎的說:“蒙恬呀,你我同歲,毅兒更小,如同弟弟一樣,以後,咱們私下裡,就別客氣了,我在宮裡也是很孤單寂寞,見到你倆,很是投緣,以後私下裡就別多禮了,如何?”
蒙毅連連拍手叫好,蒙恬看了看秦王認真的臉色,也輕輕點了點頭。
“王上,你說,三番五次揍你的人,到底是誰呀?你想想,最近可得罪過什麼人?”蒙毅喝下兩盅米酒,嘴裡便停不下來。
“我是秦王,還怕得罪誰?”顧嶽抿著米酒,賞著桃花,漫不經心地回道。
“這種披著街頭混混的外衣行兇人,要麼純粹是為了報複洩恨,要麼是為了除去王上性命,王上雖然長年居於深宮,但能準確把握行蹤並有行兇企圖的,不外乎兩路人,一是因除去王上而能上位的人,二是對王上喜歡夜遊之事很瞭解之人。”蒙恬看著桃花,若有所思道。
顧嶽心下暗暗嘆服,自己其實是知道這些人是誰派的,但那是緣於贏政一生的劇本早已寫好,自己只需稍微推算便知,但眼前的蒙恬,只是個十八歲的少年,頭腦便已縝密如此,怪不得能打敗殘暴的兇奴,還能當世界最長的大工程 ,萬裡長城的總設計師呀。
“蒙恬說得很有道理,吃完飯,咱們去個地方,一探便知。”顧嶽舉起酒杯,跟蒙恬碰了碰,一飲而盡。
堂堂秦王,成了三不管地帶,親娘不管,師傅不敢管,相父呂不為被嫪毐逼得一退再退,也沒精力管。
所以,秦王便放飛了自我,經常微服出遊什麼地,以前,只是覺得宮中壓抑,只敢去鹹陽街頭散散心,而顧嶽來了以後,則純粹是想躲開師傅們那無窮無盡的說教,始皇帝會的,顧嶽都會,還浪費這大把的春光做什麼,不是應好好陪著我家小蒙恬出門旅個遊,冒個險?
三個人一身劍客打扮,騎馬走在鹹陽街頭,鮮衣怒馬,風度翩翩,引得一街的姑娘捂嘴偷笑,連連回頭。
顧嶽突然想起一件大事,還忘了看看始皇帝年輕時長什麼樣,歪頭瞅了眼正在對著姑娘傻笑的蒙毅,便笑嘻嘻地問道:“毅兒,本王長得如何,這些姑娘是看我的,還是看你哥的?”
小孩馬上不高興地停止了傻笑,瞥了瞥嘴,反駁道:“雖然你倆都長得很好看,但怎麼就知道她們不是看我的呢?”
“你也不是不好看,只是,咳,小孩子嘛,人家只把你當弟弟,不會把你當那什麼的。”顧嶽敷衍地安慰了下這個正處在對自己外貌敏感期的小少年。
“到底當什麼呀,我哥哥可是有很多貴家小姐愛慕的,不過我哥眼界高著呢,從沒對她們笑過。”蒙毅跳著話頭又扯到了他那個很有女人緣的哥哥身上。
顧嶽聽到他的話,側頭仔細看了看蒙恬,頎長的身材,寬肩細腰,墨眉如畫,眼角微翹,看人的時候,有種天然的桃花眼風,但氣質卻又清冷沉默,這種混合了豔麗和冷咧的味道,卻讓他整個人顯得如同天上的清月,時而明亮溫暖,時而清冷禁慾。
顧嶽盯著人家的臉,自己的臉卻有點微紅,因為他想到了始皇帝和這人相處的點滴,若不是中年之後沉迷於求丹成仙,還真說不準這君臣二人,發生點什麼。
前生,是贏政負了人家一腔情意,蒙恬,直至聽到始皇帝死訊後也服毒自殺,可是一直未曾婚娶。
蒙恬轉過頭來,看到大王臉色緋紅,平日裡明亮黑沉的眸子在對上自己的目光時竟有點躲閃之意。
“王上?”蒙恬詫異地詢問了一句。
顧嶽迅速收回旖旎的萬種情思,一拍額頭,小聲嘟噥了一句“這米酒,後勁還挺大,有點醉哈。”
蒙毅趕了上來,毫不留情地揭穿了他家大王的底:“哼,我哥不懂風情,我可是很懂呢,王上這也是被我哥的相貌迷住了,跟那些貴門小姐一個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