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將近,富平各參戰將領提前收到了賞賜,在臨安都得到了禦賜的府邸。
對嶽飛的府邸,顧嶽很是上心,依據他的性格,親自做了設計,在嶽飛返京前,裝飾一新。
嶽飛在一個陰雲密佈的下午,抵達了臨安,隨行的,還有他的母親,還有他十歲的兒子。
這個宅院大方、簡潔、特別是那個大校場,很合嶽飛的心意,帶著兒子騎了一圈馬後,嶽飛突然停住,校場邊,立著一棵粗大的石榴樹,雖然只餘光禿禿的樹枝,但嶽飛卻一眼認出來,他甚至在腦中幻想出,那一樹火紅怒放的樣子。
當天下午,嶽飛便帶著兒子,進宮謝恩。
二十來歲的青年,帶著十歲的少年,顧嶽在乾元殿,會見了大宋傑出的早婚代表,嶽飛。
嶽雲是個精瘦的小孩,大大的眼睛撲扇撲扇地,也不認生,比他爹的嘴要甜,一見面,在得到官家一個親切的摸頭殺後,便天真地對眼前人做出了簡單直接的評價:官家長得真好看!
這小孩,瞎說什麼大實話。
對待誠實的孩子,顧嶽很是大方,賞賜的大小玩意,讓這個一直跟著祖母住在鄉下的小孩有點眼花繚亂。
“鵬舉,新府邸怎麼樣?朕設計的!喜歡嗎?”看了眼被冷落一邊的嶽飛,顧嶽終於注意到了他。
嶽飛臉色微動,顯得很是意外。
對,就是這個效果,對你好不?感動不?接下來,是不是要撲通跪下,叩謝天恩?
“校場邊上的石榴樹,也是官家設計的嗎?”聲音很輕,有點顫,低低沉沉的,很有男性的沙啞磁性,很好聽!
“是呀,院子雖好,樹木不多,我直接把宮裡的那棵移過去了。效果是不是好很多?”顧嶽還沉浸在自己無與倫比的精彩設計裡,不能自拔。
撲通一聲,爺倆跪在了冰冷在地上,聲音之大,連顧嶽的膝蓋都感到一陣發麻。
先一把拽起小的,又去扶大的,卻見大的雙肩微動,頭深深地低著,顧嶽扶了兩把,才艱難地把大的從極度感激狀態回歸正常。
一棵樹而已,值得這樣?
不止這樣,在嶽飛抬起頭時,眼睛明顯發紅,好像哭過。
顧嶽拍了拍嶽飛的肩膀,微笑著看著他,角落裡傳來一聲冷哼,很不協調地打斷了君臣這溫馨的一幕。
歐陽峰抱著兩個膀子,從陰影裡走了出來,冷冷地盯著嶽飛,嶽飛針鋒相對地,盯了回去,這次力量更加強大,還加了一個嶽雲,比起他爹,這小孩的愛恨表現得很是涇渭分明,他不但眼神相殺,還霸氣地叉起了腰。
夾在中間的顧嶽,差點灰飛煙滅。
這歐陽峰,對嶽飛總有種莫名其妙的敵意,少年人,欠溝通呀。
當晚,對歐陽峰的思想溝通工作便在夜深人靜的良好氛圍中開始了。
“歐陽,嶽將軍是國之重臣,以後見了不能再對之無禮。”顧嶽直奔主題,目標明確。
歐陽峰抱著個胳膊,站在窗前,聞言,轉過頭來,看了顧嶽一眼。
“哼,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歐陽峰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
等等,癩□□?少年,知不知道這是你後半生的主攻方向?想像著歐陽峰練□□功的樣子,顧嶽不禁啞然失笑。
“還帶著個拖油瓶,哼,自不量力。”歐陽峰蹙眉,無視了顧嶽的笑,有點恨鐵不成鋼地看著他。
看著歐陽峰一幅少年老成的樣子,顧嶽突然很想逗一逗他,他笑得眉眼彎彎,輕輕地吐出一個雷:
“你喜歡的人嫁給了別人,而且還是自己惹不起的親人?”
意料之中的,歐陽峰臉色脹紅,狠狠地瞪著他。顧嶽笑得更加燦爛,以一個老父親的姿態,語重心長地說道:“歐陽啊,天地之大,姑娘之多,絕對有一款適合你,何必非得吊在一棵歪脖樹上,把自己弄得陰陰鬱郁地,看誰都像要奪人所愛的齷齪之人。”
歐陽峰不說話,他倚著窗楞,望著天上的月亮,那個姑娘,是第一個在看到自己哭時也跟著哭的人,還有一個,便是正在看著自己,笑得沒心沒肺的傻皇帝。
二十多了,竟然還沒開竅,後宮那一園子的美人,都是擺設?
歐陽峰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他猛地回過頭來,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你怎麼從不寵幸後宮的妃子?”
顧嶽看了看他,很不要臉地回了一句:“有心無力!”
歐陽峰迅速地在他某個地方瞥了一眼,臉上表情很是複雜。顧嶽滿不在乎地朝他擺擺手,別同情哥,哥正好對女人無感,趙構的這個毛病,都他媽不是事。
看著睡夢中還露出甜美笑容的皇帝,歐陽峰黑暗中嘆了口氣,這皇帝做得,有什麼鳥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