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請起,賜座。”顧嶽淡淡地看著他。
但那雙精明的細長眼睛,卻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位年輕天子眼裡的那絲好奇。
“我父皇母後過得怎麼樣,先生在北地見過他們嗎?”秦檜剛一落坐,便聽到天子的問話,忙拱手行禮道:
“小臣粗鄙,未曾有幸得見聖顏。”
天子失望地低下了頭,雙肩微動,似在抽泣。
諾大的宮殿,空曠寂寥,顯得哭泣的年輕人孤苦無依。
秦檜站起來,重新跪倒:“官家,在下不才,願為官家鞍前馬後,死而後已,願傾心籌謀,迎太後還朝。”
官家滿面淚痕,抬眼看著他,舉著手中的一本帳冊,傷感地說:“本想多貢財帛,贖回雙親,奈何,哎,奈何”。
秦檜上前一步,接過帳冊,很快地掃了一眼,看了眼天子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有點點期盼的味道,立馬便明白了。
“小臣願為官家解當下燃眉之急,但憑官家吩咐。”
顧嶽走了下來,站住,把他扶起來,沉聲說:“我大宋偏安東南,與北地戰事隔絕,貨流不通,唯餘莽莽大海,商路繁華,任卿為戶部尚書,全力負責海上及市間貿易,增盈國庫,卿可當之?”
秦檜重新跪下,連連磕頭謝恩。
這可是個肥差啊。
能在金營裡八面玲瓏吃得開,回朝後還能說動當朝宰相引薦,這等機靈應變之人,放在朝堂,是禍害,放在商海,會創造傳奇。
顧嶽挪動了南宋棋盤第一個棋子。
事實證明這一步,挪對了,三天後,精神抖擻的戶部尚書秦檜,拿了長長的一封奏摺,詳細彙報了皇朝未來三年的生財大計。
一個月後,最繁華的五花兒街,出現了一家叫招商辦的衙門,茫茫大海上,出現了十幾艘官辦的大船。
精緻的青白瓷、清香的徑山茶、華貴的絲綢,裝滿了一船又一船,漂洋過海,運到阿拉伯、東南亞,甚至非洲東部。
國庫裡的銀子慢慢充盈,顧嶽又遣王侖出使西夏,以銀子換戰馬。
當五月來到的時候,軍中立功的青年將領們要來了。
顧嶽早早地等在了宮外,太陽有點耀眼,他站在了一棵大石榴樹下。
嶽飛和五個青年將領到達宮門的時候,看到一個老內侍站在前面,笑容滿面地引導眾人撒了馬,解了劍,向前走去。
火紅的石榴樹下,站著一個藍衣公子,揹著手,朝自己看過來。
26歲的嶽飛,看到過粗礫的黃土地,看到過粗曠的大兵,卻從沒看到過這種貴公子。
飄逸、瀟灑、貴氣文雅,那看向自己如春水的眼睛裡,有一分欣賞,二分敬重,還有七分滿滿地好奇。
嶽飛突然有點手足無措。
聽到老內侍高聲唱道官家親自出迎時,眾人忙撲通跪倒在地,連呼萬歲。
剛升任小部門組長的嶽飛,直接得到了終極大總裁的親自接見,而且,還是這麼個俊俏無雙的年輕大boss ,嶽飛直到坐在了殿內,也覺得有點如夢似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