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嶽回到內堂的時候,風格很是居家,兩個寬厚的肩膀,被自家兒子和大哥家兒子隨便坐。
徐君也重新審視了下自己的人生,雖說有個不貼心的丈夫,卻也有個暖心的兒子,孫登對自己的孺幕之情,讓女性那天生的母愛瞬間泛濫成災。
看到夫君又扛著兒子去騎馬,倚在門框的徐君臉上掛著一絲溫柔的笑。
帶著兒子,騎著馬,顧嶽來到了槐樹坡。
已是十月底,老槐樹葉子盡落,蒼勁的枝條斜斜伸向高遠的天空。
顧嶽立在槐樹下,他已不是剛來這裡時只想呼吸幾口新鮮空氣的後來人,十年來,他遊歷過山河,做過縣令,上過戰場,與這裡的人喝過酒,論過政,參與過他們的悲歡離合。
從演戲,到入戲。
再過幾天,曹操的戰書會到,歷史上最具傳奇的以少勝多的大戰將會展開,他沒覺得自己是個旁觀者,相反,他感到了大戰來臨時那種鋪天蓋地的激揚與顫慄。
在收到戰表之前,他發書陸議,召回了他和他的軍隊,他會成為這次戰事的參與者,之後,他會成就這個時代第三個以少勝多的傳奇。
曹操戰表到達的當天,江東大殿一片沸騰。
看到被戰表中80萬這個數字震住了的眾人,顧嶽心裡冷笑,這曹操,可真是厚臉皮,作戰人數也能吹,連千裡之外的後勤保障人數也能加上。
殿下很熱鬧,殿上很冷靜,年輕的主公面色清冷,一聲不吭。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看著還在爭論不休的眾人,顧嶽很貼心出聲制止了要點燈繼續爭辯的大才們,抬手揮退了眾人。
一個人,靜靜地坐著。
在看到那個自稱是臨仙樓的小廝時,他蹦了起來,牽了馬,便向陸府奔去。
花亭沒人,書房沒人,顧嶽頓了頓,向廚房跑去。
遠遠地,他看到了那個身影,修長俊雅。
他站在門口,黑著臉,對幾個小丫頭喝道:“都出去!”
小丫頭們看了看這個人,差點嚇出眼淚,忙小碎步地跑了出去。
嘭地一聲,顧嶽關上了門,幾步走了過來,從後面抱住了陸議,喃喃地說:“五年了,伯言,我們五年沒見了!”
陸議回過頭來,滿臉淚水。
灶糖內的火噼裡啪啦地燒著,一點火星調皮地蹦出來,引燃了案前站著的兩捆幹柴。
當樹下小丫頭們磕完了兩盤瓜子,這把雄雄烈焰才漸漸平息,轉成和風細雨的溫柔。
“仲謀,我是不是變黑了,像不像個賣炭翁,你摸摸我的臉,紮不紮手?”陸議伸出臉,調皮地眨著眼睛。
“嗯,是黑了,剛才誰還顧得上看你的臉?”顧嶽伸出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臉頰,又笑著說:“不過,這種小麥色,也挺好,更健康,更有味道。”
“仲謀,我哪裡不好?”陸議把玩著他一縷頭發。
“沒有!哪裡都好。”回答得很是幹脆。
“害怕嗎?曹操的戰表。”陸議抬起眼,很認真地看著他。
“怕什麼,80萬,中氣十足呀,跟當年他那個屁一樣。”顧嶽毫不在乎地笑了笑。
這個男人,五年未見,王者之氣要爆表!
“我與你同在!”陸議繼續盯著他,沒眨一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