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一杯熱茶放到冰涼也沒人喝一口,一個小時前袁彥在做出了驚世駭俗的“強吻”舉動後接了個電話,應該是工作上的緊急時間,只來得及留給何二一句“明天見”就走了。
明天見個屁。
何二牙齒磨得咯咯作響。這人先前死乞白賴地蹲在警局門口不肯走,這會兒倒是溜得快。要不快的話,待何二反應過來,一拳頭還是要吃的。
何二明天不想見袁彥,後天也不想,若不是現在多了依依這個小尾巴,興許他能幹出今晚買張火車票立馬揹包袱走人的舉措——好吧,也沒這麼誇張。嘴碰嘴而已,因為電話打斷,兩人連舌頭都沒來得及伸。權當被狗咬了一口。
袁彥走的匆忙,因速度過快,腳下不利索就看得清楚了些,何二倒是想問一句他這腿傷從何而來,可一念及方才的“吻”便又惡氣叢生,懶得再開口。
管他死活!
幽幽深夜,何二一個人在辦公室裡拿紙巾擦嘴,做無望之舉。直到發現這招毫無用處後,他只好丟了紙巾,面對現實。
有些男人好窮講究,何二多少沾點邊。他覺得跟人擼、管、上床、擁抱,問題不大,但涉及到了接吻,便有種“貞操”被奪的不適感。
可接吻能隨便來嗎?接受一個吻等於接受了那個人。
袁彥的意思很清楚了——雖然何二想不明白對方對自己的執著從何而來,但來都來了,他有兩個選擇:1、果斷拒絕,2、接受。
天知道先前袁彥把他拽下去,嘴唇貼上來時,自己為何沒立即推開。
這等於預設嗎?
要是沒有那通緊急電話,自己到底會推開還是繼續無動於衷地任由對方吻下去?
算了,他得不到答案。
何二心煩意亂,可那煩、那亂的深處之下,好像又有一絲早就蟄伏的詭異平靜慢慢浮出水面。
好在他有個度過人生幾大難關的優點,就是不難為自己。否則母親的死、杜玲的背叛夠他難為自己十來年了。
何二決定明天事明天理,今晚先睡,於是進了休息室,被子蒙頭,竟出奇的一夜好眠。
第二天要送依依去幼兒園,又是個兵荒馬亂的清晨。不過何二如今做的得心應手,這是好是壞他也不清楚,與依依感情越深厚似乎是麻煩,畢竟不是親父女,他們遲早要分開。可sa如今身陷囹圄,這時候他總不能把依依送回去。
令人費解的是,接下來幾天袁彥並沒有聯系何二。這令何二感到不可思議,他不禁懷疑起在警局的那一晚是否是他的夢。然而袁彥不找他,他也樂得不面對。只是閑暇時刻總是不經意想起袁彥,擾的他不得清靜。某天半夜睡不著,他關上房門,鬼使神差地開啟電腦找了部gv看。
不知為何,他竟把自己和袁彥代入進去。只是演員長相不佳,比起袁彥差的太遠。先開始幾分鐘倒還懷著一股奇特的興致勃勃觀看,甚至在心裡對演員和劇情評頭論足。然而看到兩個男人脫光衣服面對面深情濕吻時,袁彥那張臉忽然在腦海裡一跳一滅,彷彿恐怖片裡接觸不良的白熾燈,亮時慶幸又惶然、滅時惶然又慶幸。電流外露,滋滋冒出火花。何二大腦中某個神經立馬被燒斷了線路,火速關掉影片。
他坐在椅子上緩了會兒,一時意興闌珊。但過了睡意濃厚的時間點,再也難以入眠。後來又從網上搜了部評價良好的同性戀電影看,電影比真刀實槍的gv含蓄委婉的多,他這般沒有文藝細胞的人,在瞌睡中竟心緒平靜地看完了整部電影。
他在椅子裡窩了一晚,天亮醒過來時電腦早就自動休眠,何二邊打呵欠邊轉了轉脖子,骨頭咔嚓咔嚓抻開。
睡眼惺忪地抓過手機,電量只餘百分之九,通知欄的廣告雜亂無章,他卻一眼在其中精準的看見一條未讀資訊,時間顯示是淩晨三點二十七。
“11點半出來吃飯,老地方。”不是問句,彷彿何二必須赴約不可。
袁彥總有這等本事,把一切胡攪蠻纏變成理所當然。
誰跟你老地方?
何二不以為然地把手機扔回桌上,當作什麼也沒瞧見,進了浴室沖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