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層很低,壓在頭什麼來什麼,雨點簌簌砸下來。
剛泡好的泡麵香氣撲鼻,何二拿著塑膠叉子挑起面要入口,這時聽見了辦公室外面的雨聲。
“媽的。”他暗罵一聲,看向窗外,豆大的雨點在路燈下清晰可見。
袁彥在電話那邊笑:“真下起來了。”
“笑個屁。”何二撂了叉子,“你他媽還躺那兒呢是吧,要不要給你叫輛救護車了?”
袁彥冷笑:“救護車可拉不走我,你得自己來。”
“我自己去?你是不是……”何二正要反駁,那邊已經把電話結束通話了,再打過去是關機。
艹。他丟了手機,吃了兩口泡麵。傾盆大雨越下越大,偶有雷鳴電閃,何二泡麵吃到一半忽然沒了胃口,丟下叉子靠著椅背沉思,躊躇幾秒後抓起外套和鑰匙出了門。
何二給區長開車,自然不缺車子,他從辦公樓下的停車場裡開了公家車往酒吧去。路上還碰著了車禍現場,警車和救護車閃鳴不止。何二覷了兩眼,找了個車道趕緊溜過,怕後面越來越擁堵。
酒吧後巷狹窄,車開不進去,只好停在半道上。下了車才發覺氣溫驟降,寒氣直往骨頭縫裡鑽。何二縮了縮脖子,在錯綜複雜的後巷裡尋人。終於在第三個巷子拐角找著了。
袁彥難得有如此狼狽的時候,躺在垃圾桶旁邊,又餿又臭,還夾雜著雨水的腥氣。
“死了沒?”何二打著傘走過去踢了踢地上的人。
雨水糊住了眼睛,袁彥勉強睜開,他唇色發白、模樣悽慘,卻笑了笑,神經兮兮的:“來了啊。”
何二蹲下來:“你是不是有病啊袁彥?”
袁彥盯著他,明明傷的挺重,眼睛卻亮:“你覺得呢?”
“神經病。”何二啐了一口,“站的起來嗎?”
“你覺得呢?”
何二伸手給了他一巴掌:“說人話。”
“操你媽。”袁彥輕飄飄的說道。
何二呼了口氣,覺得自己在對牛彈琴,袁彥這傻逼的牛脾氣他不是沒領教過,越揍越來勁,跟個抖似的,十足的變態。
何二不跟他廢話,架著胳膊把人扶起來。
“輕點,我骨頭都斷了。”袁彥有氣無力的提醒他。
何二粗魯的動作一頓:“活該。”
一隻手不好拖人,傘被何二扔下,雨水兜頭落下,兩人都成了落湯雞。
何二把人拖到車前,扔進了後座。不知碰著哪裡的傷口,袁彥疼得倒吸了口涼氣,嘴裡不幹不淨的罵著。
何二懶得搭理他,上了車就開往醫院。
“你下手挺狠啊。”袁彥躺在後座摸自己身上的傷處,一手的血水,“怎麼等杜玲走了才敢揍我,應該在她眼前揍,讓她看看你何二也不是那麼窩囊,也有硬氣的時候。”
“閉嘴。”何二扔了包抽紙到後頭去,“別把髒東西弄到車裡了。”
車內空氣不流通,雨水和血腥氣混雜在一起,燻得人想吐。
座椅和墊子上估計都是血跡和髒汙,明天還得去洗車。何二腦子裡只能想到這些。袁彥也好,杜玲也罷,他不想去想,也不想去聽。
車子開得飛快,後座的袁彥漸漸閉上喋喋不休的嘴。何二過紅綠燈時回頭看了眼,對方躺在那兒呼著熱氣,身體微微顫抖。抽紙沒用,落在地上,袁彥額頭上的傷口還在汩汩流血,滿臉血水,在忽明忽暗的路燈下看著有點慎人。
何二伸手一碰,發現他發起了高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