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個議事廳,相同的尋常擺設,相同的人,就是他們的衣著也都是相同的,一個穿著繡綠紋的紫色長袍,閉目養神;另一個則披著一件鵝黃色鑲金邊的袍,翹著二郎腿,頻頻打著呵欠,似乎時間在這裡停住了。
羅綺巧領著兩人進來時,兩人才懶懶地抬眼看了他們三人一眼,但很快又垂下了目光,就像是沒有看到他們一樣。
羅綺巧從鼻腔裡哼了一聲,勾人的丹鳳眼往二人身上一瞟,唇角一挑,扭著曼妙的腰枝款步走了過去,雙手抱胸,示威地在他們身側的位置坐下了。
燕王和鐵白梨也如同上次一樣,來到了後排的位置上坐下。
與此同時,在無雙堡平日裡閑人勿近的祭祀聖地,鬼伯正應無雙王所託,舉行一場隆重而莊嚴肅穆的祭祀活動。
這一天,陽光和煦,天氣爽朗。
這是一座氣勢灰宏的祭壇之地!這個地方是歷任無雙王的長眠之地,同時也是歷任無雙王在進行某件大事,稟報上蒼,祭祀求神問蔔的場所。方方正正的大祭壇,以綿亙不絕的山嶺為襯,四周聳立著的山峰,巍峨的群山環繞,震撼的氣勢讓人肅然起敬。
群山之間松柏蒼翠,祭壇上,暗紅色的色調透出肅穆莊嚴的氣氛。
此外,在入口處的牌坊前有威武的銅獅矗立,雕工極其精美、栩栩如生。祭壇的右側有迴廊,碑石琳琅滿目,每一塊碑石上,都刻著如遊龍雕鳳的文字,透露著世人無法捉摸的神秘,蒼勁有力的一筆一劃,張牙舞爪,也像是要攥住人心,吸引著人流連的目光。
在祭壇的下面,歷代無雙王的後代、無雙堡的各位長老們都站在原地,男眷、女眷自動分成了兩邊站好。
祭壇之上,只有鬼伯和無雙王蒼歌站在那裡。鬼伯一身肅穆的黑袍,道骨仙風,站在了長方形的祭臺之前。石雕的祭臺上,因為長年的血祭而凝結成了厚厚的一層暗紅色,盡管是在蒼天白日之下,那樣的黑袍、那樣的暗紅,總是透著一股股讓人覺得詭異的敬畏之心;蒼歌一身灰衣,站在他的身後,薄唇微抿,一雙高高在上、不可一世,俯瞰著眾生的銳利鷹眸,投射向蒼穹大地,神情肅穆而莊嚴,神聖不可侵犯。
一串串鈴鐺響起之時,祭祀的儀式正式開始,鬼伯雙目緊閉,蒼老渾厚的聲音自天地間悠揚而起,有著穿透耳膜、穿透人心的力量。他踏出了奇怪的舞步,時而指天長嘯,時而又如醉酒的醉漢腳步虛浮不穩,如同所有上古時代的祭師向上蒼祈求時的舞動著身體……
這樣的渾厚的嗓音、這樣的舞蹈動作、這樣的儀式約莫是過了一個世紀之久,當所有代表著祭祀的儀式都完成之後,蒼歌向祭臺之前向那行了叩拜之禮後,兩列隊伍開始緩緩向祭壇走去。
一路上的階梯,全都是上乘的漢白玉砌成,越往祭壇上走,越讓人覺得驚嘆。祭壇之上,竟然是用水晶鋪成的地面,在日光的映照之下,折射出了耀眼奪目的璀璨光芒,周圍的一圈,立著六根稍比人高出半個身的石柱,上面雕著閻羅殿前的鬼,個個張牙舞爪,面目猙獰、駭然。
站立成兩排的人一個個往前走著,在祭臺上灑下他們的血,一直到結束。人們再次如傀儡般拾級而下,回到原來的位置上跪下,閉上眼,向上天祈求著無雙堡諸事順意,萬世繁盛不衰!
與此同時,祭壇上的鬼伯如骷髏的雙手突然了蒼歌一早為其準備的十八童男童女的鮮血之中,然後又突然地高高舉起,迎向烈日,在陽光的輝映之下,血紅的雙手變得神聖而璀璨。
也就是在這時,天空就像是有所感知,又像是在回應著鬼伯呼喚,頓時就在天邊出現了一道火紅如熊熊烈火在燃燒的光亮,並且在四下裡有一些奇怪的響動,但也不像暴雨前的悶雷。
在場的人們紛紛舉頭仰望天空,四處搜尋。
“快看,快看看……”
眾人發現天空像是被一把火點著了般越來越亮,一聲聲的驚呼一聲高似一聲,就見一個火球拖著的羽翼,在眾人眼前直直地劃了過去,整個天幕有如冰裂一般,下面是層層的雲堆,綿亙起伏,不斷翻湧。
他們都看呆了,沒有料到會有這樣的奇景在眼前出現。所有的人都不再話,神奇的景象帶來了震懾心神的魄力,讓他們只能無聲仰望,噤若寒蟬。
無雙王背手而立,先仰著頭看著天上的奇觀,繼而又轉頭看向身後兩隊嘆為觀止的蒼家孫,清冷威嚴的俊臉上薄唇微抿,雖然沒能看出明顯的情緒起伏,但也可能感覺到,他對於這一次的獻祭是非常滿意的,特別是上蒼給予的回應。
“殿下,李城主和夫人已經進入無雙堡了。”當蒼歌依然與鬼伯站在祭壇之上,看著眾人慢慢散開時,身邊的廝走到他的身邊,恭敬地聲稟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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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4、任命
鬼伯聞言,神色一凜,但是在接觸到蒼歌投過來的目光時,他一手虛握在面前清咳了一聲,算是掩飾了過去,並沒有多什麼。
“鬼老,這回的事情您給我們無雙堡帶來了一個好兆頭,無雙堡日後的偉業,你勞苦功高,功德無量!”蒼歌轉向鬼伯,原本淡泊的臉上此時是一片溫和恭謹。
“能為無雙堡盡老夫的一點綿薄之力,乃是老夫在殘暮之年的福氣,何來的勞苦?就怕是很多事老夫都是有心無力呀。”鬼老輕捋著花白的胡須,溝溝壑壑滿是皺紋的臉上,也是現出了慈祥的笑容,恢複成一個普通的長者形象。
“鬼老,請!”蒼歌只是點頭,像是沒有看到鬼伯臉上掠過的那種欲言又止的表情,只是伸手恭敬地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步出祭壇,往天鳳宮的方向走去時,夕陽已斜,夾道的參天大樹擋去了原本就不多的陽光,幽深的山道,涼風襲來,陰寒昏暗。雖然是人工開闢出來的,對於一個本就腿有頑疾的老者來,本來就是深一腳淺一步,顫顫巍巍,彷彿風一吹就能倒。
蒼歌走在鬼伯的身旁,就像一個最普通的年輕人,神情認真而專注地攙扶著一個上了年紀的長者,一步步拾級而下。
蒼歌當然知道鬼伯欲言又止的是什麼,也清楚他所擔心的是什麼。他們這麼多年亦師亦友、亦父亦兄,老人不僅僅是在無雙堡的管理上、版圖的拓展上給予他極大的支援,就是在生活上,他對於他也像是一位老父親般關注著他的生活。而且這種關注不僅僅是對於他的,就是南霜那丫頭,更是得到了他無微不至的關照。
只是在這一次,他認為他再也不是青澀、輕狂的少年,此時的他在經歷了十多年殘酷的人心險惡的洗禮,成熟而理智,很多事情都已經是他能夠去掌控的,他堅信!
他不,只是要鬼伯自己用他的雙眼去看,他要告訴鬼伯的是,他早已向過去告別,眼前的他是脫胎換骨的。
“好了,老夫體力不支,走不動了,殿下有你要忙的事,你忙去吧,老夫上南霜丫頭這裡呆會。”當兩人來到天鳳宮前,鬼伯頓住了腳步,轉身對蒼歌道。
鐵白梨和燕王在議事廳裡沒等多久,蒼歌就踏著火燒雲壯觀瑰麗的夕陽之色來了。蒼歌他才從外面走了進來,幾人連忙從伴上起來,躬身向前,齊聲道:“恭迎無雙王殿下,願吾王萬福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