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厭被威脅,這是人的本能,古螂也不例外。
其實原本他也沒有打定主意要跟桑菊盟為敵,如果桑菊盟派個美女,帶著十箱八箱金子來私底下“拜碼頭”,古螂也不是不能考慮立場問題。
但桑菊盟直接來這麼一出,幾個意思?看不起九皇子?覺得不用花一兩銀子,嚇唬嚇唬就會自覺知難而退?
桑菊盟的輕視,反而讓古螂有點認真起來的衝動了。
修好的馬車裡,古月似乎神遊天外,不知道在想什麼。
古螂只好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說道:“古姑娘,我們已經踏入揚州界了,桑菊盟會如何抹除貪腐罪證,不知道你那位‘算無遺策’的紙先生,有什麼說法?”
古月狠狠瞪了古螂一眼,似乎古螂對紙先生的譏諷,讓她很不開心,不過還是開口說道:“紙先生說,桑菊盟有天下第一書畫聖手‘無筆馬良’,臨摹他人筆跡信手拈來。多半會偽造相關憑證,將所有罪責推到某個無關痛癢的小吏身上,棄卒保車!”
眼神裡充滿自信,似乎是在古螂面前為她的紙先生扳回了一城。
古螂不以為然,但也沒作解釋,反而笑笑問了一個似乎完全不相干的話題:“你之前給我的,只是東廠蒐集到,桑菊盟成員的情報。現在,我要你把揚州所有閹黨成員的情報給我,越快越好!”
古月還沒明白過來用意,古螂又推開了車窗,對鐵攔山說道:“老鐵,從現在開始,每到一個縣驛站都‘歇息’,到達楚灃府四水縣前,一個都不要放過!”
……
銀紗般皎潔月色下,一群人圍坐在一起,卻井然有序,沒有人喧譁。
為首的似乎是個老者,一襲青衫,略有點胖,手捏茶杯,神色輕鬆自然。
坐在他右手邊的,是個年紀不大的男子,看起來只有三十出頭,地位卻一點都不低,揚州長史賀全庭,揚州第三號人物。
其餘人也大都是揚州各級官員,但也有一小部分人穿著各異,看不出身份。
坐在周可望左手邊的,就是個武林人士打扮的矮胖長者,笑眯眯的,一臉人畜無害。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除了周可望,就沒幾個人敢直視於他!
周可望和矮胖長者氣勢逼人,其餘人大氣都不敢喘,更別說交頭接耳了。
他們似乎是在等什麼人,許久,周可望才打破沉寂,嘆了口氣說道:“看來,盟主還是不願來。罷了,你們都說說吧。”
眾人神色都是一黯,似乎盟主沒來,便沒了主心骨一樣。
過了好一會兒,一名相貌儒雅,四十歲開外的男子才開口說道:“九皇子在司隸境內,行動緩慢,拖拖拉拉。進入豫州之後,改而日夜兼程。前幾日踏入揚州界,又變得和司隸那時一樣,每到一處都是吃拿卡要,惡行累累。”
“依我看,情報不足採信,此子頗有心機,故意拖延,是為了麻痺我們,不可輕敵。”
此人乃是楚灃府知府齊擎,古螂奉旨查案,將來少不了和他打交道。
東廠提供的情報,僅僅是將齊擎列入疑似桑菊盟中人。
更不能知道,這個相貌儒雅的謙謙君子,在桑菊盟中可是以勇悍聞名,乃是“荊棘道”道主,主掌攻伐。
請山賊襲擊古螂,是桑菊盟高層的決定,具體則由他的荊棘道執行。
齊擎的看法得到了大多數人的贊同,紛紛點頭示意。
卻也有少數人嗤之以鼻,賀全庭冷笑一聲說道:“我倒覺得,應該是山賊襲擊起作用了,九皇子與情報裡的記載沒有太大出入,他或許有點小聰明,連破命案,但欺軟怕硬也是事實。如今他是在拖延時日,等著被撤掉欽差,避免得罪本盟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