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大哥,看在朝廷面上,拉兄弟一把,拉兄弟一把,啊嗚哇……”
衛所裡,鐵攔山一把鼻涕一把淚,哭得像個委屈的小媳婦。
湯祿毅臉色鐵青,一語不發,他不知道也不可能注意到鐵攔山帶的兵丁少了幾個。
指揮同知邵子興先沉不住氣了,陰陽怪氣道:“鐵攔山,那碧水寨鐵鷂子手下雖然有八百多嘍囉,但終究只是烏合之眾的山賊,能從你這一百精兵裡綁走九皇子?”
鐵攔山嘆了口氣:“兄弟,你有所不知啊,殿下是個閒不住的人,你知道他平常私底下怎麼叫我的嗎?狗屎粘!”
“他趁人不注意偷偷溜出去才被山賊所趁,你是不知道老哥我這差事的苦啊。再好的籠子,也關不住那最跳脫的瘋兔,說多了都是淚。”
這話說的,鐵攔山還真有部分是真情流露,九皇子就是這麼不靠譜,不然現在也不會被古螂借屍還魂。
邵子興自然不信,咬著湯祿毅耳朵說道:“大人,這九皇子和鐵攔山明擺著糊弄鬼呢,我們還真給銀子?”
湯祿毅擺了擺手:“他這叫陽謀,懂嗎?信是他親手寫的,還附送了印章做信物。我要是不給,他回了京城,隨便給人宣揚一下,說我見死不救。傳得多了,影響總是不好。”
“更可怕的是,大皇子不但不能出面制止謠言,還得全力撇清。誰都知道我是大皇子的人,太子等人正愁找不到對付大皇子的藉口,到時候倒打一耙,說是大皇子指使我見死不救,說不好大皇子就得來個棄卒保車。”
分析透徹,切中要害。
邵子興嚇出一身冷汗,翹起大拇指:“還是大人您厲害,高瞻遠矚。”
湯祿毅卻搖了搖頭:“你錯了,這些都是信裡寫的。”
邵子興:“……”
拍了拍邵子興的肩膀,湯祿毅嘆了口氣:“算了,還好只是三千兩,給就給了吧,圖個省心。你知道嗎,現在我後悔了,你說的對,就算瞧不起他,也沒必要得罪他。傳聞不可信,九皇子或許不會得勢,但絕非一個廢物!”
……
“哎呀呀,湯指揮使,你看你,都跟你說別送了,止步,止步,莫要再送了。你替我贖身,這份恩情銘感五內,將來定要告知父皇,請他重重嘉賞將軍!”一片芳草地上,古螂淚眼婆娑,與湯祿毅、邵子興等人依依惜別。
前不久,湯祿毅和鐵攔山一起從六七個“山賊”手裡贖回了五花大綁的古螂,古螂稱謝一番後便提出告辭,這才有了眼前這一幕。
不止湯祿毅等人,整個衛所五千六百精銳除了少部分留守之外,全都在後頭跟著,浩浩蕩蕩,好不威武。
“這世道不太平,末將還是再送送吧。”湯祿毅眼裡滿是幽怨,嘴角一抽,違心的擠出幾句話。
這九皇子一肚子壞水,萬一沒兩天又被“某個山寨綁了”,自己的一點家底怕是要被掏空。
還是辛苦一點,將這瘟神送出轄區得了。
可恨的是,這九皇子想一出是一出,一會兒爬山,一會兒遊湖,反正就是來回折騰,圈圈繞繞,走了三天還沒出轄區。
幾千人就這麼陪著他來回晃盪,別提多鬱悶了,倒是把周圍幾個大大小小的山寨、馬賊勢力嚇得整天睡不著覺,還以為是朝廷要動真格圍剿呢。
其實倒也不是古螂愛折騰,主要是擔心京城不安全。
那對九皇子下毒的末後黑手,想想就知道,最有可能的就是在京城,回去就是自投羅網,還不如繼續在外面晃盪安全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