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吳豪家裡休養了幾天之後,我蘇靈)返回了學校。我從南門下車,經過玫瑰園的時候,驚訝地發現,那一片燦爛的玫瑰幾乎已經落盡了。
我仔細地在園中尋找,終於找到了一朵低垂著美麗頭顱的花朵。我蹲下來,摘下了也許是這個花園裡最後的一朵玫瑰花。
我把這朵花放在手心,仔細地看著。忽然我一陣激靈,不由自主地用兩根細弱的手指,輕輕地捏碎了它。我聽見了那破碎的聲響,並看見暗紅色的花汁,如同血液一樣奔湧而出,迅速地染紅了我的手指。
我有一種可怕的預感,也許最後的結局已經不遠了。
我上了女生宿舍樓,推開了315宿舍的房門。方茗驚喜地撲上來,一把抱住了我,她急急地問道:
“蘇靈,你怎麼了,走了這麼多天,也不打一聲招呼,打電話也關機,把我一個人扔下,真沒良心啊!”
我也覺得是有點對不住她,就輕聲說道:
“我回了一趟老家,我大舅去世了,必須得回家奔喪。走得有點倉促,只來得及跟郭龍吟老師請了個假。”
其實我大舅早已不在了,我這樣說只不過是為了敷衍方茗。我坐下來,長嘆了一口氣。方茗盯著我,說道:
“靈兒,看把你累的,你可不能太傷心啊!我看你眼裡有了一種濃重的憂鬱,全然沒有了以前那種幸福的小女人般的神情。”
“是嗎?我心裡是挺悲涼的。也許跟秋天的肅殺氣氛有關吧,我才走了這麼幾天,回來經過玫瑰園,發現那裡的玫瑰全落了。”
“對啊,天冷了,也到了花落的時候啦!”
“是快要到時候了。”
我哺喃地說著。方茗翻箱倒櫃地翻出了一件大衣,一邊穿一邊問道:
“天冷了,得穿厚衣服啦!蘇靈,你快看看,我穿這衣服好看不?”
我掠著了一眼,是一件皮草大衣,皮毛把方茗的臉都埋起來了。不知怎麼回事,我一直對皮草服裝十分反感,我覺得少女就應該像個少女,有一股清新的青春氣息,而絕不是貴婦人的那種雍容華貴。我不禁笑道:
“哎呀,你穿上它真像一個蹲伏在秋天裡的母獸!這件衣服不適合你,應該在你三十歲的時候穿。”
“為什麼?難道不好看嗎?”
“不是不好看。只是因為你是少女。這種衣服只適合貴婦人穿的。”
方茗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是嗎?我還是少女?我她媽的都與好幾個男人睡過覺了,還她媽的什麼少女!蘇靈,你懂嗎?當一個女孩子孕育過生命,她就是個女人了。哈哈哈!”
方茗好不容易才止住了放蕩的笑聲。我想,她也的確是個女人了。
方茗照著鏡子,轉著身子,顧影自憐,說道:
“靈兒,光這件大衣就值幾萬元呢!是王老闆送給我的。”
“我的天!他可真有錢!”
“哼,他呀,還不算多有錢的呢!我新認識了一個張老闆,那才叫大款呢!王老闆跟人家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那可真是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說不定什麼時候,我就要把王老闆蹬了,跟張老闆過呢!”
“什麼?王老闆不是很愛你嗎?你這樣做,不是水性楊花嗎?”
“是,他是愛我,處處由著我,連我放了個屁都覺得香,你說怪不怪了,我還就覺得沒啥意思了!反正現在我也看透了,愛情值他媽的幾個錢?他要是敢欺負我,我照樣廢了他!”
我覺得方茗已經完全變了,她內心已沒有了一絲溫柔美好的東西,她如今接人待物,全是那種虛偽、不恭、仇恨、欺詐、傷害。方茗忽然說道:
“蘇靈,學生處也找我談話了,說我經常曠課,思想不好,濃妝豔抹,跟社會上的人交往,影響太壞。”
“那你以後怎麼辦?”
“我擦!這有什麼了不起的?大不了就開除我唄!反正這書我也念夠了,成天就是死骨頭爛肉的,沒有一點意思。我看還真是不如他媽的,跟著這些老闆玩得開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