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癱軟在那裡,居然不能動一下,不能喊一聲,甚至不能喘息一下了,我整個人絕望得就像死了一模一樣。
直到那個野獸發洩完了所有激情,再也挪不動一下身體,像個死豬一樣重重地躺下去,沉沉睡去了。我才逃離開他的身子,才可以喘口氣了,我淚如雨下,絕望得幾乎想跳樓。
我低頭看著自己被周文宏強暴了的身體,衣服被那野獸的爪子剝得七零八落,身上印著一道道血印子,一片片搏鬥的痕跡,青的,紫的,宛然在目。
我覺得自己的身體惡心極了。我啜泣著,用手搓著身上的印痕,可是怎麼也抹不掉。我穿好衣服,不禁恨從中來。我瞪著眼前這個呼呼大睡的野獸,我真想殺了他!
我巡視四周,卻沒有發現什麼可以刺傷他的東西。我就用手指甲掐他,用牙咬他,撕他的臉、他的脖子。周文宏爛醉如泥,只是哼哼著,竟然絲毫沒有知覺。
我看到了他的那個罪魁禍首。那個低垂著的,此刻只有手指肚大小的髒東西。我真想咬掉它,咬掉這個作惡多端的東西!可試了幾次,我都沒能下去口,我覺得太惡心了,我想嘔吐……
但是思前想後,最後,我還是什麼也沒有做,悄悄地從周文宏的房間裡溜出來了。因為,我發現我的內心裡,竟然犯起了糊塗,對周文宏這個人,我居然拿不準到底是恨,還是愛了!
這時候,正好下晚自習的鈴聲響了,校園裡人聲鼎沸,到處一片喧囂。我逃到了玫瑰園裡,禁不住淚如泉湧。
這個僻靜的玫瑰園啊,庇護著多少幽靈!現在我也像是一個幽靈,兩腿顫顫悠悠,飄飄忽忽,遊蕩到了這裡。我渴望得到它的安慰。我捧起了一捧落花,把臉埋進去,很久,很久……
我坐在靠近解剖室的花壇邊,任憑秋風掃過,我聽見了花瓣落地的微響。那聲音在深夜裡竟然那麼驚心!這滿地的落紅啊,都像是我的眼淚。我今後應該怎麼辦啊?……
不知不覺之中,我夢遊般地開啟了骨骼陳列室。我走到那個吊立的骨架身邊,我拉住它那樹枝般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我輕聲呻吟道:
“看來這個世界上,只有你不會傷害我了。”
黑夜裡的陳列室,有一種濃鬱的恐怖感,那瘮人的白骨,那成排的髒器,在那大大小小的玻璃瓶裡,放射出一股逼人的寒光。
而我渾然不覺。我只是感到親切。因為它們是死的,不會傷害活人了,所以它們最可愛、最安全。
我逐一地摸遍了它們。在這個深夜,這種撫摸帶著一股死亡的氣息。我聞到了那股熟悉的血腥氣,我幽幽地說道:
“不久我就會來的,和你們一樣陳列在這裡。玫瑰花已經都落了,我也不會開放太久的。”
當我跌跌撞撞地回到宿舍時,方茗問道:
“蘇靈你怎麼才回來?都十一點多了,我正擔心你遇到壞人呢!”
“沒錯,我撞見鬼了。”
“在哪裡?”
“在玫瑰園。”
“你還真的相信有鬼嗎?”
“信啊!你看,鬼把我身上都抓青了。”
方茗走過來,檢視我的身上,果然到處是青紫的痕跡。她看著我失魂落魄的樣子,焦急地說道:
“蘇靈,你神志不清,肯定是生病了。”
半夜裡,我渾身哆嗦,周身發熱,胡言亂語。方茗給我拿藥,喂水。可我還是害怕,不停地顫抖。方茗最後不放心,就過來摟著我,睡在了一起。她緊緊地摟著我,好不容易捱到了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