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當蘇靈走進解剖室的時候,我郭龍吟)正在忙著工作。我手持鋒利的手術刀,在解剖一具剛從刑場運來的屍體。
我看了蘇靈一眼,微笑道:
“你先等我一會兒,我很快幹完就來。”
蘇靈走進了休息間。不久我聽見響起了嘩嘩的流水聲,便知道蘇靈在浴室裡洗澡。也不知怎的,在這種流水聲中,想象著蘇靈那纖細的身體,我手下的刀就特別輕快,就像庖丁解牛一樣,簡直是遊刃有餘。
後來那種激動很快就上來了。我感到了一種情緒,沖撞著我,激蕩著我。我不能不放下刀子,走進了休息室。
浴室的門並沒有關,也許是蘇靈故意沒有關上,大概她也希望我去欣賞她的美麗。啊!那優美的曲線,那柔軟的肌膚,沒有一處不令我心曠神怡,熱血沸騰!
我的呼吸很快就不均勻了。蘇靈似乎在有意擺出各種造型,像模特那樣,調整著身體的每個角度。
我被蘇靈那完美的玉體迷醉了,真像是喝了一杯香醇的美酒,那種飄然,那種沉醉,一直把我託舉起來。我彷彿在水上行走,在天空飛翔。
我忍受著那種口渴,如同接受烈火的烤炙。我努力壓抑著我的激情,我要多拿出一點時間欣賞和玩味。直到那種幾欲爆炸的感覺,馬上就要擴散到全身的時候,我才沖了進去。
我從後面緊緊抱住了蘇靈。那是一種全身心的擁抱。蘇靈在短暫的驚訝後,迅速地貼緊了我。
蘇靈喜歡我的雙手從後面伸過來,緊緊摟住她。我最喜歡蘇靈仰著頭的樣子,她那優雅的脖頸,雪白、修長、光滑、圓潤,就那麼一覽無餘地展現給了我。我的嘴唇便在那美麗的脖頸上,不停地遊移。
這感覺真是好極了,好得像是兩個人不存在了,隨風飄走了,我們遺忘了世間的一切,沒有了任何憂傷與痛苦,懊惱與迷茫。
我們相擁著,淋浴噴頭濺出的水珠是那麼歡暢淋漓。蘇靈輕聲說著:
“龍吟,抱緊我,抱緊些,再抱緊些。”
我感覺蘇靈的身體彷彿已溶化了,不存在了,已經融進了我的骨肉。
浴缸裡的水浸過了我的身體,像一千隻小手在按摩著我。我似乎身在大海裡,隨著那溫暖的波浪起起伏伏。
我忽然就聯想起了在邊疆的那座山上,那隨風起伏的草叢,風雪一浪追逐一浪地吹拂而過。那個齊州女孩秋雯與我一起,起伏在無邊的野草中,我們的情緒時而低沉,時而高昂。
我想起那個時候,秋雯也最喜歡這樣說:
“龍吟,抱緊我!抱緊些,再抱緊些。”
於是我就更加有力地摟緊那個美麗憂傷的姑娘。
彷彿是彈指一揮間,十二年過去了。而今懷中的這個美麗女孩,不再是秋雯了。秋雯早已經粉身碎骨,隨風而去,剩下的只是一個噩夢般的回憶。
我在情思恍惚中,聽到蘇靈說道:
“真是快樂啊!龍吟哥,我們多麼像是兩條戲水的魚。”
“不,也許更像兩條蛇,兩條毒蛇,交纏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我的天啊,郭龍吟!這個比喻太可怕了,你怎麼會有這樣瘋狂的想象呢?”
“很多年以前,那時候我還是個大學生,我與一個叫秋雯的女孩,就是這樣交纏在草叢中。她當時說,我們真像兩條毒蛇,總有一天會被毒死的。後來她果真死了,被情所毒。那一幕慘劇不論我何時想起來,都仍然心驚膽顫。”
“你說什麼?愛情是有毒的?會毒死人?”
“不錯。蘇靈,當我懷抱你,擁有你,達到快樂的頂峰時,我都不能迴避地感到恐懼,就像我明白我內心的陰暗恐怖一樣。可是我是多麼珍愛你,你就像一件稀世珍寶,我怕你破碎的恐懼,時時在襲擊我的心。”
“是啊,龍吟哥,我的心裡也有一種驚懼,我也有過你這樣的感覺,我怕過。我似乎懷抱著一個精美的花瓶,如臨深淵,如履薄冰,總覺得那花瓶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抱不住了,就會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有時候我心情忐忑,我的生命,似乎就是在等待那一聲碎裂的炸響。”
蘇靈不由自主地摟緊了我,亢奮地說道:
“郭龍吟,你快忘了這樣的感覺,忘了毒蛇吧!你看到的,應該是現在的快樂!”
蘇靈開始往我的身上撩水,慢慢地,我的憂傷便消失了,我快道:
“這水真好!不不,是你真好啊!”
我也往蘇靈的身上撩水,她被水沖擊的樣子,既活潑又可愛。蘇靈忽然捂住了眼睛,我問怎麼了?她說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