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我與方茗一起去了無州市婦幼保健院。
一路上,方茗表情沉重,甚至連看一眼風景的興趣都沒有。她的心彷彿懸在了空中,讓我無法觸控,也無法安撫。我問方茗心情如何,她幽幽地說道:
“蘇靈啊,我覺得自己真像是一個被棄的嬰兒,這麼無助、這麼茫然地等待著未來的命運。”
醫院裡人頭攢動。我們掛了號,去看婦科。
這時候,方茗走路的步子飄起來了,像踩著空氣一樣。一個年輕的女孩子對不可測的命運的恐懼,是那麼的明顯。方茗似乎沒有了走下去的勇氣,她焦灼地詢問我:
“蘇靈,假如我有了可怎麼辦?”
我故作沉著,安慰道:
“沒事的,別想太多,有了再想有了的處理辦法。現在醫學這麼發達,不用怕,沉住氣。”
我扶著方茗的肩膀,與她一起走到了婦科門診外。在門外耐心等待了20分鐘,才輪到我們進去。
本來我想象中會遇到一位女醫生,很可能是一位中老年婦女。結果吃了一驚,竟然是一位大約三十多歲,國字臉,魁梧英俊的男大夫。他瞪大眼睛問:
“怎麼了?哪個女生看病啊?”
方茗趕忙說道:
“大夫,給我看看。我月經已經過了半個多月了,還沒有來。”
男醫生抿起嘴,看方茗和我的眼神裡有一絲嘲諷,大概是看不起我們這些小女生的人品吧!他微笑道:
“姑娘大概是懷孕了吧!想不想要啊?”
方茗囁嚅著,一時不知該怎樣回答才好。
這位醫生看她猶豫不決的樣子,不禁哈哈大笑起來,露出了雪白的牙齒,說道:
“姑娘是個大學生吧?你還是先出去,與你的男朋友好好商量商量吧!現在女大學生懷了孕,可以生孩子的!據說不是還給你們加分嗎?還有産假,哈哈哈!時代進步了,大學管理人性化啦!我當年上大學的時候,要是女孩子懷了孕,一旦被發現了,可是要被開除學籍的呢!”
方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不好意思說什麼。我坐在門診室的長椅子上,就替方茗回答說:
“她的男朋友沒有來。”
男醫生轉頭看著我,勸道:
“我看,你還是幫她把男朋友找來吧,畢竟孩子有一半是男人的,應該讓他拿個主意,決定孩子能不能來到這個世界。”
我勸方茗找周文宏。方茗發呆地坐著,眼睛像凝固了一般,不知道看見了什麼。大約三分鐘後,方茗才堅定地說道:
“這是我自己的事,不用他管。”
說完方茗毅然地抬起頭,對男醫生說道:
“醫生,我不要了。你還是給我打掉吧!”
男醫生轉頭看著我,看得我直發毛,我躲閃著他的目光。僅僅這一眼,就說明這位醫生大概已經心中有數,知道又是遇到了一個性關系紊亂者。我猜測,這位醫生經驗豐富,對於各種未婚先孕的情形,一搭眼就看得清清楚楚。他點點頭,對方茗說道:
“好吧,我給你開個單子,你先去做個b超,如果確實是懷孕的話,就到節育門診給你做手術。”
方茗這時候的狀態,好像靈魂已經飄離了她的身體。她機械地站起來,我趕緊扶住她,一塊出了門診室。
我們先去收費處付了錢,然後到了彩超室。門前人比較多,我們一塊坐在彩超室外的長椅上,等待著最後的判決。半個小時後,終於輪到了方茗,在她進去之前,我安慰道:
“別怕,也許不是呢!”
方茗搖頭道:
“唉!我心中有數,你不必拿空話安慰我了。”
方茗拉著我的手,讓我一塊進去。一位女醫生冷冷地說:
“怎麼進來了兩個人?算了,隨便你們吧!是誰做?可以了,上來吧!”
方茗便輕輕地躺在了床上。那位醫生讓方茗掀起了衣服,給方茗的腹部塗了水,然後拿著掃描器來回挪動。幾分鐘後,醫生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