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好,薩野沒白死!”
追悼會很快舉行。除了大批刑警,出席者還有第二次失去女兒的姚媛母親,第二次失去母親的姚媛外甥。幾乎失去所有親人的老太太對焦和平的罪行怎麼都想不通,一個勁問為什麼為什麼。因為她的懷抱裡還有最後一個親人,所以最終又變得堅強了。小龍目不轉睛看著姚媛,說小姨是老媽,老媽是小姨,去了遙遠的地方,以後還要回來。
燕頭一次見到薩野母親,管叫她媽。李吟風承受的打擊實在太大,已哭不出聲來,而且似乎沒有什麼意識,只顧垂著頭。所以燕雖說頭一次見到她,等於還沒真正認識她。她不管這些,說自己沒了父母親,今後她就是母親了。
領導認識到有一個好辦法既能幫助燕克服悲痛,又能讓遠在美國的舒逸文發揮正常為國爭光。
他們想出這個辦法,還因為舒逸文打電話到大隊找薩野問姚媛怎麼還不去美國。大隊同志對薩野充滿了敬意,不敢說他犧牲了,姚媛也犧牲了,將電話轉給江河。江河決定先瞞著他,說薩、姚正在執行的重要任務還沒完成,暫時找不到。
“那我天天打電話來催問你!”舒逸文說。
再次接到舒逸文電話時,江河說姚媛完成任務了,可不能去美國了,特地指定另一個人去美國。舒逸文很詫異,說既然姚媛完成了任務,為什麼不能去美國,而她派去美國的另一個人又是誰。江河要他去機場親眼看一看另一個人究竟是誰。
燕的盤纏是董家和動員各大隊全體刑警募捐的,市局也出了一部分。
燕本來表示要呆在薩野母親身邊照顧她安慰她,可江河最終說服了她:“交給我們吧,你回來後繼續跟她住。我們是這麼考慮的:看見你去美國照顧小舒,薩野不用擔心你了,姚媛也不用擔心小舒了。”
舒逸文認定是姚媛親自飛來了,是她讓江河故弄玄虛的,為的是要給出一個驚喜中的驚喜。他實在沒想到是燕來了,問她究竟出什麼事了。燕告訴他姚媛受傷了,特地託她來照顧他。他很急切,問姚媛到底是怎麼受的傷,傷勢又如何。燕說了說她怎麼受的傷,強調兩宗大案得以告破,她起到的舉足輕重的作用甚至連薩野都趕不上。
舒逸文知道殺害姚嬈的歹徒無一漏網,很欣慰,可還是覺得奇怪:“燕,你來照顧我,薩野同意嗎?”
燕流淚說:“他犧牲了,臨死前說很高興能為保護媛媛而死,就是太擔心我。所以媛媛讓我來換個環境,順便照顧你。媛媛說你要是得了冠軍,她一準趕來祝賀你!”
“薩野原來是為媛媛而犧牲的!那我得照顧你了!問了你這麼多話,你別介意。很高興你能到美國來。”
舒逸文住的大房子是楊老師一個朋友免費借給他的。燕獲得一間蠻不錯的屋子,天天給他做飯,怕他吃不慣美國食物,去吃中餐館則又浪費時間。她有時覺得他的琴簡直是在哭泣,所以深夜常去琴房門口張望他,卻沒看見他哭泣。
舒逸文終於在奧克蘭大劇院獲得拉赫馬尼諾夫國際鋼琴比賽大獎了。他的演奏時而勁峭時而柔曼時而沉鬱時而清逸。彈完最後一個音符,掌聲雷動,經久不息。就像姚媛死前遐想的那樣,他神情凝重答謝觀眾的深情厚誼,之後雙目始終注視上方,彷彿劇院是用晶瑩剔透的水晶構建的,透過它看得見美侖美奐的天上。
所有活動結束後,燕陪他回家,正式通知他媛媛也犧牲了。出乎意料的是,他說其實不必說出來,因為他早知道她也犧牲了,再也不會來美國了。
“可你一點都沒表示出來啊!不,你表示出來了,比賽時我覺得你簡直是在彈哀樂。”
“可我沒彈哀樂,彈的是reie。”
“reie是什麼?”
“安魂曲。”
“安魂曲是什麼?”
“是一種讓亡靈獲得安息的音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