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出事了?”
“要堅強!”
“媽怎麼了!”
“是你姐。”
“哦!說吧。”
他沉痛地通知她:“你姐姐車禍死了。前天午夜前半個鐘頭,她開車經過海邊公路,在懸崖峭壁失控了!已打撈上來了,我跟媽昨晚去過了。”
姚媛既不哭泣,也不說話。
“說話啊媛媛!”
“好,我回家,最遲明天。”她的聲音很平靜。
“我開車來接你吧。”
“不,我坐火車!掛了!”
他理解:姐姐的死對妹妹確實是個沉重的打擊,然而在特定情況下,姐姐的死等於給妹妹的未來提供了絕佳的機會;問題是從姐姐的死亡中獲得機會的妹妹不能過度表示出喜悅,所以她才那麼表示。
這麼一來,他釋懷了,半文半白地說:“大事諧矣!”
他穿上黑色西裝,打上姚媛今年情人節給他買的義大利領帶。他要以肅穆的裝束、沉重的心情去接兒子和岳母。
他下樓,發現太太最後活著的時候也是個懶婆娘,吃的、用的和穿的隨拿隨扔,到處都是。
家裡不用保姆。不是不想用,而是用不長:太太總是無端找小保姆的茬,這個說話多,那個幹活少,最後發展到看見任何小保姆就氣不打一處來。作為丈夫,他只得提議改用年紀較大的,她卻嫌年紀大的有陰氣,老提醒她即便再漂亮,也要變老。因此,家裡就不再用保姆了。好在作為專職太太,她喜歡節食,基本上以礦泉水和水果充當每日必須的食物,過得仙女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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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傑“認得”大龍蝦好多年了,一開始很想見見他,後來替他幹危險的工作,這才放棄見他的想法,覺得見面未必對自己有好處。他現實了,認為關鍵是該拿到的錢拿得到,見不見面無所謂。
現在,他面臨拿不到報酬的危險,就不能不大海撈針一樣找大龍蝦。叫大龍蝦的網蟲遍地都是。
當然,跟他聯系的大龍蝦用的是固定網號,也一直叫大龍蝦。他認為那家夥一定還有其他網號,或許用的也是大龍蝦。他琢磨他的嗜好,首先斷定他是花花公子,喜歡上網釣。這是有根據的:一次,向來透過手機簡訊跟他聯系的大龍蝦稀裡糊塗撥通他的手機,還以為他是女孩呢,開口就說我是大龍蝦呀。他笑了,告訴他你打錯了,我是接受你領導的郝傑呀。大龍蝦連忙終止通話,闖禍的手機號從此再也沒用過。
他的尋找思路很簡單:多問問網上的是否認得大龍蝦,大概三十,對吃東西特別感興趣。
工夫不負有心人,有個女孩說認得大龍蝦,跟他見過一次面,他是個瘦高個,確實三十來歲。她發給郝傑大龍蝦的qq號。他對比自己認得的大龍蝦的號碼,發現並不一樣。可他並不沮喪,認為有可能是號碼不同、稱呼相同的同一個人。他問女孩大龍蝦一般在哪裡活動,女孩說他特喜歡去人多的豪華網咖,比如瀕海區的“幻影”。因此,昨天一整天他等在幻影,一直等到深夜都沒有等到大龍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