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還是說了,不管她是裝瞎還是真瞎,他讓自己放下尊嚴,向她解釋。
「然後呢?」
「昨天的事,是我反應過度,我沒有真正意識到小寶內心的需求,這一點,我道歉。」他從來沒有如此低姿態地向誰服軟,只求結束冷戰。
「你要說的,就這些?」
「不然呢?」如果那些都不是她生氣的理由,什麼才是?
「你做過的荒唐事,何止這些?等你想清楚了,再來跟我說。」
他做過的荒唐事?
好,他清楚了。其實所有的理由,根本都不是理由吧?只不過當一個人存心疏遠你時,所有的理由,都會變成是理由。
他的荒唐,不是今天才有,那些個爛底從未欺瞞於她,今日卻成為他的原罪。
「我本來就是一個這麼腐爛的人,你不是今天才知道,從一開始,你就該把我當成病菌遠遠隔離在生活之外,現在才來擔心我帶壞你兒子,不嫌太晚?」
他松開手,不等她從身邊走開,他自己退。
從小到大,太多的經驗告訴他,人心是最難掌控的,會變的就是會變,求不來的,就是求不來,只是這些年太過安逸的生活,幾乎讓他快要忘了那種痛。
他轉身回房,緊緊關上門。心裡清楚地知道,已然遠揚的心,再如何卑微地放低姿態,也挽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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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之前那個叫冷戰,現在關系應該已經降到冰點。
一早起來,她連正眼都沒看過他,見他在客廳,直接就往後陽臺去,擺明瞭不想與他同處一室。
他清楚接收到訊息,感受到自己的存在有多麼多餘,於是他走過來,向她解釋:「我答應過小寶,不會突然不見。」
意思是,若非對小寶有承諾,他昨晚會二話不說,轉身就走嗎?
真幹脆、真俐落、真瀟灑、真男人、真——他媽的混蛋!
她停下操作洗衣機的手,重重關上機蓋。「你想了一晚,就只想到跟我說這個?」
不然呢?該說的他都說了,還能說什麼?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哪裡做錯了,這一次來,她很明顯看他不順眼,挑剔他、尋他晦氣,那些以前根本吵不起來的事都能産生齟齬,他不會沒有被找茬的自覺。
「如果我的存在已經打擾到你,只要一句話,我聽得懂。」不必拐彎抹角,棉裡挑針。
打擾?打擾!打擾打……
這兩個字,在腦海裡無限迴圈播放,從昨天到現在——不,更早之前,就有一座活火山在胸口活躍湧動,而這一刻、這一分、這一秒,完全被這兩個字點燃,兇猛地爆炸噴發!
「對,你確實打擾了我,而且已經打擾四年,現在才有自覺嗎?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拿我這裡當飯店,茶來伸手飯來張口,我幾時抱怨過一句?」
「……抱歉。」她從沒表現出來過,他從不知道,那是在忍耐他。
她真的氣炸了,理智完全斷線。「你哪一次來,棉被沒有洗得香香的?床沒有鋪得暖暖的?飯桌上沒有熱騰騰的飯菜香?我知道你愛吃什麼、不吃什麼,少說兩句我就知道你心情不佳,多咳兩聲我就知道你氣色不對,你到哪裡找這麼任勞任怨的女傭!」
她伸手推開堵在陽臺口的他,大步走進浴室抱了一團待洗衣物殺回他面前。「你不知道家庭主婦很辛苦嗎?洗衣、做飯、拖地、帶小孩..........水遠有忙不完的家務。你倒好,一出去就像丟了一樣,有把我當一回事嗎?我在這裡累得半死,你在外面荒唐糜爛跟女人開房間,還把髒衣服丟給我洗——領帶的口紅印、襯衫的香水味!你不知道這些還不能丟洗衣機,全部都要用手洗嗎?我又不是你的誰,為什麼要替你做牛做馬……」
「……」趙之寒被轟得頭昏眼花,從未見過溫柔體貼的她發這麼大脾氣,一時接應不暇,撈住被她迎面扔來的領帶與襯衫,錯愕了好半晌,喉間擠出聲音——
「……那是應酬,我沒有亂來。」上頭的長篇大論,他本能地挑了這點作說明,其餘的他也反駁不了。「誰告訴你我跟女人開房間?」
「八卦雜志那麼大一篇,有眼睛的人都看到了,我又沒瞎。」他浮濫的性觀念,她不是不知道,他不縱欲,但有感覺了也不會為難自己,他甚至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
她以為他不一樣了,至少懂得剋制,她一直在等他解釋,他非但隻字不提,出差出到一身粉味還毫不遮掩,她在整理他的行李箱時,愈整理愈火大,最後還擺出「我就這德性,你不是不知道」的死樣子,把她氣到整晚睡不著。
「不知道,我沒空看那些。你在說誰?」
意思是她太閑了嗎?還有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