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的心情,已經完全被這人攪爛了。
沿路走回來,今天夕陽依舊,只是步伐卻已沒了往日的從容愜意。走到底,那人在前方盈然而立,開啟門扉等待。
「我從沒看過之驊這個樣子。」臉孔扭曲,姿態醜陋,往日氣度盡失,究竟是以前太會裝?還是真被逼到了絕處?看他那樣,她其實有點心裡發毛。
「讓你看笑話了。」
「幹麼這樣講,說得我好像外人似的。」
她本來就是不相幹的外人。
趙之寒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你原本可以不必攪進來。」他們這幫姓趙的,應該已經倒盡她的胃口。
她嘆氣。「不想攪也攪進來了。」
他靜默了下。「我有事跟你談。」
「進來說啊。」江晚照奇怪地瞥他。
他就倚靠在門邊,沒再往前,也沒退開,因為接下來要說的話、以及她的答案,才是決定他究竟站在門外,還是門內的關鍵。
「三哥這個樣子你也看到了,一直以來,他對我的心結最深,更何況現在是栽在我手裡,他不會甘心看著我上位。」趙之鴻資質平庸,三哥從沒看在眼裡,而他們兩人,出身一樣,卻一路踩著他,相貌、才智、機運、異性緣、父親的另眼相待……三哥對他的妒恨,不是一朝一夕。
這人性格深沉,平日情緒藏得深,但愈是這樣壓抑的人,癲狂起來,更容易走極端,狗急都會跳牆,人被逼急了,難保不會幹出什麼不理智的事來。
「所以……呢?」她問得有些遲疑,或許也猜到,他想說什麼了。
「所以他會拆了所有能讓我爬上去的梯子。」今天只是酒醉鬧事,那明天呢?他不想看到當初挨的那一刀,也落在她身上。
即便沒那個膽,這樣三天一吵五天一鬧,她也沒有平靜日子過。
「最簡單、也最一勞永逸的辦法,就是釜底抽薪。」只要她手上沒了柴薪,火就燒不到她這裡來,這樣才能真真正正,將她與這些是非隔離開來。
「——把你手中趙氏所有的持股,賣給我。」
他終於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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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你手中趙氏所有的持股,賣給我。」
他終於說出口。
江晚照靜默良久,一直沒搭腔。
其實這些話,早就該說了,只是他不敢賭,不敢拿那些寧馨美好的日子來賭,能貪得一天,便多賴一天,不戳破,就還有自欺的空間,讓自己沉浸在美好的假相裡。
說了,可能就到底了。
但是現在,他想要一個明確的答案。
他想知道,她究竟是信他多一些,抑或者、抑或者她眼裡山水,與三哥看見的,並無二致。
「你放心,我會以出事前的巿值計算,不會讓你吃虧。不過你應該知道,能一口氣吃下你手中所有股份的人不多,可能需要以分期的方式支付,你如果不放心,請律師擬妥合約,白紙黑字條列清楚便是。」經此一創,趙氏元氣大傷,股價少說得三、五年才會回得去原本的水平,與其死握著這些股份,不如拿著實實在在的現金,遠離紛爭。
「……不要。」她輕輕搖頭,拒絕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