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忙攔下他說:“這得多久能好?”
“傷筋動骨一百天,他這斷了骨頭,起碼得半年才可能好。”
郎公公一聽眼前發暈,那尖尖的嗓音拔得高高的:“半年!咱家哪能在這兒浪費半年!!等明兒就開始再上路,不管你們是扛著他走,還是抬著他走,我們都不能耽擱時間!”
郎中知道這是宮裡的人,惹不起,只能再交待幾句。抬走可以,但千萬不能再動了傷處。而且一路都要換藥看傷。
馬清遠聽著,回頭看了眼面白如紙的李慶昭,猛然打了個激靈。
李慶昭滾下斜坡那瞬間他跟下去了的,那時李慶昭已經暈了,然後他看見有黑衣人在田梗下跳了出來,一腳就踩斷了李慶昭的腿。
下腳的時間和來去不到十息,等到衙役們發現,那個黑衣人已藉著雨勢和高低不一的梯田隱藏了身影。
而黑衣人離開前還冷冷看了他一眼。
這擺明瞭就是沖李慶昭去的,而馬清遠能想到的,就只有遠在京城的沈君笑。
他知道李慶昭和鄭家人接觸,沈君笑也跟他確認過這事。
馬清遠盯著床上的青年,冷汗一點點滲出來。
他心裡是恐懼的,這是不是說明,不管他有沒有遠離京城,他都逃不過沈君笑手掌心!
這斷李慶昭一條腿,也可能是殺雞給他這猴看。
而李慶昭在斷腿後三天才回過神來,在聽了幾個郎中都說極可能會留下後遺症,就再沒有開口說話。
若不是事事都顯出是意外來,他都不敢相信自己是摔斷了腿。這路上有著宮裡的人跟著,是他的保障,劉蘊也是怕沈君笑會報複,所以才特意引導著豐帝放了司禮監的人到濟南去。
不想,他還是出了意外。
真是老天爺都不幫他!
如若他真瘸了......李慶昭都不敢想自己以後會有什麼樣的處境。
所以他先壓下了這事,沒有讓人給劉蘊去訊息,也不讓同行的郎公公去給豐帝彙報此事。郎公公知道他是劉次輔的孫女婿,看在這面上才閉上嘴,裝作什麼都沒發生,只一心趕路。
李慶昭心裡只能祈禱。半年,希望半年時間夠他恢複!
李慶昭路途中出了問題,京城的暗湧終於露了尖來。
黃朝奇在上元節這天終於查到了大皇子勳王有異狀,他當即去給豐帝稟報。而這時劉蘊府上,他的幾個幕僚和戶部尚書都在,靜靜坐等著宮裡的訊息。
與此同時,沈君笑也在宣威侯府,給老人彙報查到的事情。
“有韃國人接觸勳王不假,但黃朝奇是在我查到前就得到了訊息,對方明明藏得很深。我這大半個月才一層一層發現問題,結果兩天不到,黃朝奇居然尋到證據了。”
江浩咬著個蘋果,說:“就是你慢了一步罷了,你就是太多心,不就是慢一步,能助瑞王脫困就成。”
竇老侯爺摸著鬍子:“朝中這事一點兒都沒有透出去?”
沈君笑說:“您是指探子這事?除了我們,還有黃朝奇,這事絕對不會有外人知道。我們連瑞王那都瞞著,只是告訴他在尋證據,別人應該不能知道才是。勳王後邊是劉蘊在支援的,如若這事真是勳王所為,劉蘊不可能不幫著他兜著結。除非......”
他說著,猛然想到什麼,驚訝中站了起身,面色極不好:“除非......是有人故意讓錦衣衛查到。”
竇老侯爺和江浩都看了過去。有人故意?誰啊?劉蘊?!
351燈會
劉蘊為什麼要故意洩露大皇子的錯處去給錦衣衛?
劉蘊一直就是勳王黨。
這個問題在江浩和竇老侯爺腦子裡閃著,竇老侯爺是先變了臉色那個:“劉蘊要棄了勳王。”
老人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來的話,江浩心頭猛跳。
沈君笑面色也極不好看的坐下,低頭看著身上的玉佩,上面的翠竹圖案映在他鳳眸中。
——劉蘊要棄了勳王,所以把訊息透給了黃朝奇,也許之前的行跡也是他故意留下的漏洞,讓自己給查到了。
若是黃朝奇自己查,肯定也能查到,只是時間問題。
勳王因為楚皇後幹的事,一手好牌成了爛牌,本身在皇子裡表現平平。如若楚家還得勢,楚皇後還得勢,他到楚皇後那裡記上名,還能佔個正宮養子一條便宜而有競爭力。
如今這項助力沒有了,所以在劉蘊眼裡,勳王就也沒有什麼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