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爺避到姑娘的書房去了。”
“我知道了。”馮氏站起身,芯梅當即上前扶著。
她該去瞧瞧,也不知道如今小姑娘心裡怕不怕,第一回應該是要怕的。連殺雞殺鴨都沒見過的,這猛然見到自己流血了,不慌才怪!
馮氏踩著地毯快步往外走,周振剛到書房處理了事情回來,就見到妻子腳下匆忙,問道:“這是要上哪兒去?”
“到窈窈那去。”馮氏笑吟吟地迎上他,然後就在他耳邊輕言幾句。
周振先是一怔,旋即神色就沉了下去。剛才沈君笑告知的好訊息都蓋不過突升起的煩亂情緒。
馮氏瞅得分明,抬手輕輕推他:“幹嘛這麼嚴肅,左右是長輩,窈窈是他看著長大的,知道也沒事。”
“不是這事!”周振悶悶丟下一句,抬腳也要往外走。
馮氏連忙喊住他:“幹嘛去!”
男人頭也不回地道:“看女兒去!”
“你去做什麼,這不是添亂嘛?別忙!晚些用飯你就能瞧見女兒了。”
可是周振就是不聽,只冷著臉說:“我不進去,就在院子外頭站站!”
聲音也帶著冷。
馮氏呆在原地,心裡好一會琢磨,終於明白自家這男人在鬧什麼脾氣了。女兒長大了,不可能再長長久久留在身邊了,這是還沒怎麼著,他就不捨上了?
心裡肯定是在罵有臭小子以後會陪在女兒身邊吧。
馮氏想到的是首當其沖的馮修皓,畢竟兩家長輩算是預設了這門親事。
“——侯爺!您等等妾身!”馮氏抿唇一笑,用極正經的稱呼去打趣周振,戲謔不要太過明顯。
周振到底是停下了步子,還回身去握住妻子的手,但那張臉仍是萬年深凍的冰山一樣。馮氏再也忍峻不住,笑得連步搖都在晃動。
馮氏到琇瑩院子的時候,她還在淨房收拾呢,院子裡的丫頭都忙亂進出,是掀了所有的床鋪重新整理。
沈君笑就站在窗前,見到馮氏進來,自然是要出去行禮的。馮氏指了指院門,少年順著一看,發現一雙黑色的靴子和玄色袍擺。
“侯爺跟過來了,但不好進來,若不你去陪陪他?”馮氏說著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沈君笑不懂馮氏的笑意起於什麼,如今她來了,他一大老爺們守在院子裡也是不適宜。剛才他沒離開,就是怕小丫頭要害怕,畢竟以前沒經歷的,所以才一直候著。
“窈窈那還不知什麼情況,夫人好好安撫她一下。”沈君笑朝她拱手。
馮氏笑著道:“自然的,也就你心細,還那麼疼那丫頭。像她爹爹都不知道這些。”
這話倒叫沈君笑耳朵又發熱了,心虛得幾乎要落荒而逃。
周振正在外頭煩燥得不行,瞧見沈君笑出來,臉也還那樣板著。窺著他的神色,沈君笑那份心虛莫名越發的厲害了。
他朝周振工整行一禮,周振擺擺手,想要問女兒情況的,剛張嘴又反應過來再是和女兒關繫好,這也是男子!馬上要及冠的男子。
周振心頭更不爽了,閉上嘴冷哼一聲。
沈君笑被他哼得頭皮發麻,在琇瑩跟前都沒覺得尷尬,現在就尷尬又窘迫,更加不敢胡亂開口,怕引得周振察覺什麼。
兩個男人,就那麼傻傻吹著冷風,站在一小姑娘的院門外。
守門的婆子見兩人間氣氛沉凝,忙縮了縮腦袋,將自己身形藏在門板後。她們本來就被警告過見著沈君笑的不許外傳,否則一家子都要被打發的,打發就算了,就怕被毒啞了仍出去。
在侯府呆了那麼久,自然是知道輕重,何況這些人都是周振讓心腹培養出來的,更是一句話都不會敢往外傳。
婆子戰戰慄慄的,生怕叫男主子看不順眼了。
沈君笑站得腳都有些麻了,覺得幹站著也不是那麼回事,便引導著周振說朝事:“侯爺,六部年底有調整,兵部可能會有劉蘊的人被安插在裡頭,要提醒下國公爺才是。”
周振卻似乎不領這個情,又是冷冷嗯一聲。
沈君笑覺得對方現在就塊鐵板,踢一腳不能,這可是未來岳父啊,可是要繞開他也不行。兩世為人,曾在朝廷也翻手為雲的他,面對要討好的男人一時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正當他半斂了著眸,想有什麼能再說的,周振倒是開了口:“窈窈可是嚇到?”
“還好。”沈君笑被他冷不丁的一問,眼皮都跳了一下。
周振斜斜睨他一眼:“這事別亂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