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你再查查芷兒那師兄,有訊息我也好告訴她。”沈君笑坐直,修長的手指輕輕撫過桌沿。
連慶當即應是,如蒙大赦退出書房。心中想著,隨著年長,三爺的心性更加不好琢磨了。
在書房門關上瞬間,沈君笑輕撫桌沿的手指就狠狠摳進了那雕的竹紋上,指節發白。
外面都傳出這樣的風聲了,小丫頭的好事就是將近了吧,不然護國公府或是武安侯府都會壓制這樣的流言。
隨著思緒,沈君笑越發覺得胸口憋悶,摘柿子時才被填滿的一顆心再度空落落的。
她總是要嫁人的。
他一直知道。
他一直知道.......
書房裡突然就想起一陣物件的落地聲,沈君笑將書桌上的東西都掃到了地上。筆架倒了,硯臺也翻了,濃墨慢慢淌出,滲到了地磚的縫隙裡。
守在外頭的四寶被嚇一跳,忙喊了聲‘三爺’。
屋子裡卻是靜悄悄的。
四寶猶豫著要不要進去瞧一瞧,正好沈君笑的聲音響起:“不小心打翻了東西,進來收拾一下吧。”
少年的聲音沒有一絲起伏,四寶聽得心裡直犯嘀咕,低著頭進屋,就見到滿地的狼狽。他忙蹲下收拾,沈君笑已抬步離開書房。
剛才回到房裡準備歇下的連慶又被沈君笑喊了過去,離開時是一臉凝重。
琇瑩在莊子裡過了一夜,第二日用過早飯便趕回京。
馮家兄弟將她送到武安侯府,周老夫人腆著張老臉留下幾兄弟用飯,是有要為先前的事情賠禮的意思。
她生辰那天被孃家的侄孫弄得顏面掃地,緊接著就收到侄子的信,說朝裡有人針對,請她務必想辦法打聽是不是護國公府的人做的。而他也這些日子準備請了假到京城一趟,來給賠禮道歉。
馮修皓當然明白周老夫人是什麼想法,他沒給這個面子,直接回絕帶著弟弟們離開。
琇瑩將給周老夫人帶的一小筐枇杷留下,也要跟著兄長離開。周老夫人急得眼角都紅了,但終究沒能再矮下身段和小輩說軟話,最終是晚上讓周振來了一趟。
“我孃家侄孫那事已讓他磕頭認過錯了,護國公府這還是不準備放過的意思嗎?再如何,也看些親戚情面上,饒了他一回。”
周老夫人坐在燭火下,眼中閃著淚花,周振默默抿了口茶,對心焦的老母親道:“若是那日母親先讓窈窈將事情說清楚,也不至於這樣。”
“窈窈有多得護國公府的人喜愛,您是知道的,當著修皓的面前就朝她發難,最後還是誤會了她,不怪護國公府的人生氣。”
周振字字在理,像刀子一樣直戳老人的心口,周老夫人如何又不知道兒子也是不滿的。不滿她這幾年來睜隻眼閉隻眼,任著三媳婦壓在長媳頭上,不滿她偏心周嫻,不過是一直沒說罷了。
周老夫人在侄孫這兒翻了個跟頭,什麼都更明白了,長子就是那麼喜歡馮氏。為了護她們母女,不惜讓外人來為難她孃家人。
老人忍不住真的落下淚來,周振看著也不忍,等她哭了半會才上前安撫,嘆氣道:“我明兒去找護國公一趟,結果如何,兒子不敢保證。”
周老夫人終於得到了如心願的話,心裡頭卻不知為何更難過了,抓住兒子的手哭得更難自已。周振只是嘆氣安撫著,等到老人上床歇了才回了正院。
馮氏已梳洗好,正坐在妝臺篦發,見周振一臉疲憊的進來,忙放下梳子。
“怎麼說了這麼久的話。”她貼心的給他更衣。
周振拉住她的手,“明兒起,你該如何抓府裡的權就該如何抓,不用擔心母親那了。”
這.......馮氏猶豫了會,還是應了好。她沒有再問今晚發生什麼,但她知道周振肯定有過為難的,只溫婉地伺候他梳洗。
周振為妻子的體貼心動,晚上自然免不得是一場雲雨,本要明日早見管事的馮氏便又晚了。
琇瑩看著自家娘親微紅著臉出屋的時候就想笑,她心裡透亮著昨兒妻夫肯定又恩愛,這才會叫慣來守時的娘親晚了。
只是她不敢表現出來,怕被馮氏敲個爆慄。在挽著馮氏的胳膊往花廳去時,她笑吟吟說道:“娘親,京城開了家新的胭脂鋪子,聽說裡面的東西有西洋來的,極難得。我們晚些去瞧瞧。”
馮氏聽著莞爾,“你什麼時候訊息這麼靈通了,怕不是跑了幾回,這心就長草,要變成猴兒。天天想到處竄!”
琇瑩不肯承認,沒臉沒皮纏著她哀求:“娘親一塊兒去嘛,我也好長長見識呢。我已經差芷兒先去打聽了。”
其實這事就是芷兒早上告訴她的,她確實是想再出去轉轉,何況前世她也是知道這家胭脂的鋪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