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監考官不認得,他那是恨不得自己名落孫山。
“不勞兄長了,娘親那邊我自會去說。”沈大老爺若真是讀書的料,當年也不會連個同進士都沒撈到,靠馮氏做了官。
弟弟十分不給面子,沈大老爺覺得自己來就是個錯誤 ,冷哼一聲,拂袖離開。
他一走,沈君笑就喊來了四寶,“可惜這茶和茶具了,丟到庫裡吧。”
四寶無語地看了自家爺一眼。
這套茶具是他從京城帶回來的,是整套的白玉,他家爺到底有多討厭大老爺。
四寶腹非著,卻是不敢說的,利落收了整套茶具,丟到小庫裡上塵了。
四寶拿了沈君笑往前愛用的粉彩茶具過來的時候,少年正用手指輕敲幾面,不知道是在想什麼。
他安靜將東西擺好,準備再去提一壺清水,突然聽到沈君笑說:“這幾日注意下送到院子裡來的東西。”
說罷,是回屋歇下了。
四寶對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莫名,怔了半會後,才再開始收茶具,將小幾放回原位。反正主子讓他怎麼幹他就怎麼幹。
主子喜歡他,不就是他忠厚聽話,不然,這沐羲院裡哪輪得到他拔尖。
眼看離中秋不夠十日,尤氏猶豫了許久,還是在初十這日給沈老太太請安時,將要沈二爺要她過了節到京城的事說了。
沈老太太正在喝甜湯,前一刻還笑吟吟誇今兒廚房做得好,聽完話後,一張滿是皺紋的臉就拉得老長。
尤氏見她那個表情,心裡‘咯噔’一下。
誰都看得見,沈老太太這是不高興了。
“老二媳婦,早些年老二讓你到京城照顧起居,你推託了多次,讓老二獨身一人在京中許久。怎麼這個節骨眼,就又應了。”
這個節骨眼,哪個節骨眼?
尤氏愣了,精緻的面容上硬扯出笑,試探道:“母親,我這也是過了節後再隨著夫君到京城去。並不是在節前,夫君過幾天也是回家過節的。”
沈老太太重重哼一聲,眼神冷得可以:“老二媳婦,我一向以為你是最老實不過,想不到如今也在我這老婆子跟前耍心眼兒了。”
這個指控就有些嚴重了,尤氏忙站起來,朝老人福禮:“母親這是要冤死媳婦了,媳婦在母親跟前,都是用心孝順。母親見過的風浪比我吃的鹽都多,兒媳婦哪敢在母親跟前班門弄斧。”
尤氏將姿態放到最低。
身為人兒媳婦,最怕就是說被不敬公婆,那可是七出之條。而她也不明白,沈老太太怎麼就發作了。
沈老太太見尤氏誠惶誠恐的樣子,心情舒爽一些,說:“你是見我這老婆子這些日子身體越來越不好,不想侍奉了吧。既然你覺得我這老婆子是個累贅,你就走吧。”
這一番話,尤氏總算明白沈老太太為何難為自己了。
老太太這幾個月被她大嫂治得服服貼貼的,在府裡的威信已名存實亡,府裡大多數人都是看著她大嫂的臉色在做事。老太太這是心裡不高興,聽見自己要進京城,覺得自己也看不起她,不必再敬著。
這老太太,心眼怎麼就針眼兒一樣,小得可怕!
這些日子,老太太不舒服,不都是她在跟前端湯藥的?!老太太這也是見她好欺負,柿子拿軟的捏吧。
若是今日換了馮氏,老太太敢這樣又甩臉,又暗諷的嗎?!
她不敢!
尤氏被氣得胸口起伏不定,手指甲狠狠摳在肉裡,才讓自己沒當場也撂臉子。
罷了,她且先不和這將人心都歸在惡意的老太太爭執,她等她夫君回來!但該反擊還是要的!
“母親這樣說,真是要讓兒媳婦活不成了,兒媳婦這便自請下堂吧。”尤氏平素溫溫柔柔的,卻也是有心氣的,當場就將軍回去。
沈老太太也沒想到這兒媳婦氣性如此大,不過說兩句就要拿下堂來威脅她。沈老太太當然知道,這二兒媳婦替兒子育有子女,晨昏定省風雨無阻,這些天還在她跟著侍疾。大家都眼看著,她哪敢真讓二兒媳婦下堂。
那樣尤家不得撕了她。
沈老太太傻在了當場,尤氏朝她一福,說:“我這便給夫君寫信,自請下堂,也讓人將老太太的話轉告孃家,讓他們來給老太太您賠禮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