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安平王大營。
敵襲的號角驟然響起在繾綣的夜裡。
我猛地驚醒,掀起被子,抓住時刻掩在枕下的刀,第一時間衝了出去。
營外兵慌馬亂,一隻大手驀地拽了過來。我條件反射的反手一刀,身子已游魚般竄了出去。那大手抽出軍刀格擋了一下,然後發出憤怒的啐聲,“奶奶個呸的!是我!顧老四!”
我這才真正的清醒過來,迎向他被夜色墨染得更加猙獰兇惡臉,竟看出了親人的味道,我幾乎諂媚的衝出去,“四哥,什麼情況?為什麼不集合?”
顧老四臉上的傷疤抖了抖,“呸,集什麼合?就幾個貓崽子衝進來嚷嚷著敵襲,已經被綁住了,有個小官慫蛋的,嚇唬幾句,全招了。他們是先鋒,吸引咱們的注意力,後頭大部隊馬上就打進來。王爺擔心你們幾個新兵蛋子,命老子過來照應著,免得一會兒打起來,你們先亂了陣腳。擦,老子怎麼感覺被流放了,莫名其妙就成了你們這些娃的奶嬤嬤?”
我轉過頭,果然看見福寶和兩個十五六歲的大頭兵。
福寶有些憤怒的瞪向他,“憑什麼不讓我過去?我是貼身侍侯王爺的,我要去保護王爺!”
顧老四不屑的撇撇嘴,“你可拉倒吧,王爺要你保護?你幾斤幾兩肉都忘了吧?都他媽給老子聽好了,這是王爺的令,王爺讓你保護好他的書記官,要是少了一根毛,他拔了你全身的毛!”
正成跳躍姿勢,打算飛簷走壁的福寶,猛地憤然盯向我,果然是害人精,喪盡天良到令人髮指的害人精!王爺怎麼會發下這麼弱智恐怖的令!啊啊啊!可那是王爺的令!啊啊啊!
我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心裡卻突突的跳。難道他認出我來了?不,怎麼會?我媽都認不出我來,他怎麼認出來的?我瞬間有種立即逃離的衝動。
顧老四眉眼翹翹的睨了另兩個新兵蛋子一眼,“別給老子耍小聰明,保護好書記官,王爺可是說了,會寫字的就這麼一個,待戰事一平,讓書記官每人給你們寫兩封家書!”
我的心吧唧一下落到實地。我又杞人憂天了,他若真認出我,斷不會還讓個小毛孩監視我,讓我這麼個書記官淪落到給大頭兵寫家書的地步。我不由痛恨的瞪向我的一雙手,安平王在這裡駐紮了五萬精兵,一人兩封,他這是要廢了我這一雙爪子啊!
安平王果然是自帶狂犬病的殺神,而且是狂犬病晚期。
我欲哭無淚的望向那倆小兵,不期然的看見他們臉上的激動,一顆心直直跌入谷底。
靠!這都什麼事啊?
正想著,不遠處,陡然傳來金戈鐵馬的喊殺聲,伴著敵人淒厲的慘叫,刀劍轟鳴,殺聲震天。
兩個顧老四嘴裡的新兵蛋子,臉上又戲劇的掛上了不甘和躍躍欲試,隨著戰事的撕殺而激動的面紅耳赤。
福寶以一個一腳前一腳後的滑稽姿勢,罵罵咧咧的,恨不得將我祖宗十八代都扒出來一遍。
我無語望天,有本事你罵蕭籬呀!李蕭,蕭籬,還真他媽的隨意呢。
有備而來的敵襲被更有備而來的安平王軍守株待兔關門打狗,連安平王軍的第一道防線都沒衝過,就被打得潰不成軍,落荒而逃了。
直折滕到寅時初,安平王媚豔的眉眼驀地逼仄的一軒,唇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進了本王的營,不傷筋動骨就想走嗎?還真當本王好說話嗎?關沐,調集兵力,隨本王殺他個片甲不留!”
關沐聳聳肩,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但勸還是要勸的,“王爺,您帥大軍追擊,營地可就空了!”
安平王勒著他那匹寶貴的汗血寶馬,晶亮的眸子裡射出冷厲的光。
關沐渾身一凜,他就知道勸也是白勸,白惹一身騷。可誰叫他是將軍呢!
安平王冷厲的一哼,猛一打馬,劍一般射了出去,只留下一道豔紅的殘影。
關沐無奈的皺皺眉頭,臉上滿是隱忍,翻身上馬,隨安平王一起殺了出去。
顧老四傻眼了,這就殺出去了?那可是攢軍功的好機會!他竟然為了一個狗屁的書記官,白白丟了攢軍功的機會?
他的軍功!他的銀子!他的高官厚祿!啊啊啊!
瞬間,他看書記官的眼神都充滿了惡毒。
我被他的眼神盯的抖了抖。
顧老四一瞪眼,恨恨的道,“都給老子老實著點,要是不安份,給老子惹了麻煩,老子必不會讓他好過!”
他的眼睛恨毒的在我臉上流連了一瞬,冷聲道,“都聽明白了嗎?”
我們齊聲道,“明白了,顧四哥放心。”
顧老四這才面色稍緩,不消片刻,又痛心疾首地捂住了胸口:我的軍功啊!
我們不明就裡,只覺得,自帶狂犬病的將軍,帶出的兵,大概可能也帶著狂犬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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