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飛快,當殷歌的肚子第一次傳來嬰兒的律動時,無時無刻不想殺死它的她,撫著肚子忍不住痛哭失聲。
門咣噹被推開,一眾孔武有力的護衛魚貫而入,迅速制住了屋裡的丫鬟婆子。
一個深紫衣袍的貴婦,在顧嬤嬤的攙扶下姍姍而來。
殷歌驚恐的望著她,如蟬翼的睫毛上還抖著幾點水露,彷彿一隻受了驚的麋鹿。
雲夫人轉動手上尖利的赤金護甲,淡淡的望向她,“你就是殷歌?還沒給我敬茶,就敢自稱殷夫人?”
殷歌怒道,“我不是!你們擄了我來,非叫我殷夫人,我能怎麼辦?”
旁邊一巴掌扇過來,殷歌頭偏向一側,雪白的肌膚??間變得血紅,有血從她唇角溢位。
“怎麼跟夫人說話呢?你要自稱賤妾!”
殷歌突然低低的笑起來,那笑裡也充滿了蒼涼的不忿。
“呵呵,真是好笑,他把我擄了來,告訴我要給我最好的,現在連個婆子都能爬到我頭上了。還有你,你身為他的正妻,不知規勸於他,卻來我這裡欺辱我這個籬下之人。難道不覺得可笑嗎?”
雲夫人冰冷的望向她,就像望著一條待死的魚。
“今日一早,老爺就去了族裡,商量著要把你和你肚子裡的孽種寫入族譜。抬你作平妻,而這個孩子出生便是嫡子。你認為我不該來找你嗎?”
殷歌自嘲一笑,“你既然來了,就是作了萬全的準備,我無論說什麼,你都不會放過我。反正我也活夠了,就是可忴了這個孩子。”
她撫著微微攏起的小腹,臉上滿是柔軟的神色,眼淚撲簌簌的落下來。瓊鼻玉肌在淚水的沖刷下,彷彿在在雨中顫粟的芙蓉花,美得令人驚心。
那樣的美,刺得雲夫人心中抽痛,那是她從未有過的鮮豔顏色。嫉妒在她心裡瘋漲,襲捲成一片濤天的怒浪。
“可忴?你覺得它可忴?它生下來就是嫡子,集萬千寵愛,將來還會繼承雲錦山莊,那我問你,我算什麼?我的絡兒又算什麼?我們兢兢業業這麼多年,就是為你做嫁衣裳的嗎?”
殷歌吃驚的瞪著她。
雲夫人的神色突然瘋狂起來,像一隻癲狂的狼,發出一聲撕裂的嚎叫,“殺了她!打!給我狠狠的打,朝她的肚子打,誰也不能搶走我的東西!我要她死!”
有風從哪裡吹過來,帶著點薄薄的煙氣,和濃郁的血腥氣。
雲夫人攏了攏鬢邊微亂的髮絲,將手中折斷的赤金護甲放在旁邊侍女的手上。神色端肅的指著一眾顫粟的跪在地上的丫鬟婆子道,“留下一個就夠了,其餘的都處理了。”
護衛躬身領命,拖著一眾哭天搶地的活人和已經死去的殷歌,向後山行去。就著詭譎的太陽,坑殺在綠草茵茵的花前樹下。
雲夫人淡漠的望向僅剩的一個婆子,笑容似陰森的蠱,“老爺回來,知道怎麼說嗎?”
婆子顫聲道,“說,說殷夫人,失,失足跌下荷花池?”
雲夫人目光一凝。
婆子急道,“或者,或者跌下山了?”
顧嬤嬤拉著她的手臂將她從地上拽起來,將一個金疙瘩塞在她手上,“就說,夫人請殷夫人去坐坐。多的不要說。夫人的脾氣你是知道的,幫了夫人,夫人是不會虧待你的,但若是陰奉陽違,呵呵......”
婆子又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連連賭咒發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奴婢都聽夫人的......”
雲繼賢回府時,天已漸晚,西天一線晚霞爛漫的鋪開,鋪成一片豔紅的花兒。
顧嬤嬤等在雲繼賢必經之路,躬身行禮,“老爺,夫人請您回府後去慈安堂坐坐。”
雲繼賢皺了皺眉頭,淡漠的道,“知道了。”然後繼續往紅殷閣的方向走。
身後,顧嬤嬤嘴角勾起一抹冷然的笑,轉身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