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他應該呆的地方?就像我身邊許許多多的過客一樣?
不是沒有過懷疑,就像他同樣疑我一樣。他不說,我便不問,我們小心而又敏感的守著彼此的秘密,不越雷池一步。
我們是同樣的人,敏感、多疑、涼薄、決絕,恩怨分明,沒有根,沒有依託。彷彿深海搖曳的藻,彼此信任如斯,卻不肯交託彼此。
他視我為手,我視他為足,我們可以性命相托,卻永遠不能成為愛人,就像一首曲子裡的兩個音符,生生世世相依相伴,卻生生世世無法遇見。
我抿著嘴,倔強的不肯說話。
李蕭凝著我,臉上的神色諱莫如深。
“我早晚都是要走的。我爹雖然不靠譜,但畢竟是我爹,我走了四五年,也該回去給我娘上柱香了。何況我也沒地方可去,總不能跟你去大齊吧?既然早走晚走都是走,他們找上門來,我就回去了。”
“是不是如果今天我沒來,你就不打算告訴我了?”
一陣難言的沉默。
我討厭沉默。
我把桌子上的碗砸過去,然後碟子,空了茶杯,喝藥的湯匙。
所有我目光所及的事物,全都一股腦砸過去。杯瓷碟碗跌在他面上,被他隨手一掀,叮叮噹噹碎了一地。就像我們在一起的歲月,月落如泥,夕夕成玦。
我想,我這人真是矯情,又給不了人什麼,又捨不得人離開,這不是自討苦吃嗎?
李蕭無奈的笑了,笑容似三春的水細細淺淺,耐人尋味。他拉著我坐在他床邊,苦笑道,“若真不想告訴你,我暗示七彩幻影蛛做什麼?你還真以為,就今晚你睡不著覺?”
他從床頭抓下帕子,細細的給我擦手,“你這壞脾氣,嫁了人可怎麼得了?”
我的氣瞬間消了,撅嘴道,“他又不嫌棄。”
李蕭的神色黯了黯,道,“雲絡人不錯,但景貴妃是他的硬傷,你小心些,別被人賣了還替人吧唧吧唧的數錢。你身份的秘密守好了,連雲絡也不要說,我不是說讓你對他藏著掖著,是讓你萬事留條後路,說不得什麼時候就能救你一條命。人心險惡,有時候是你永遠都想不到的。”
我有些鼻子發酸,這樣的李蕭,是我從未見過的。我惡聲惡氣的道,“要走就快走!婆婆媽媽的不像個男人。”
李蕭笑道,“我是不是男人,你不是已經看過了嗎?”
我一滯,雙頰迅速燒起來。都怪那時年紀小。)
李蕭道,“你看了我,也親了我。本來就該為我負責的。”
我額上青筋暴跳。
“算了,先來後到,你那麼傻,就先讓給他。但你若過得不好,我一定把你搶了去,把你腦袋裡的水倒出來,再不放你離開!”
我瞬間暴跳如雷,“你還是死去吧!”
語罷,轉身,“咣”的一聲把門砸上。
門內李蕭的臉色迅速黯下去,午夜的月光透過窗紗斑駁的灑下來,他躲在陰影裡,陰鶩的目光透過厚實的門板盯在門外的紅色身影上。
小太監福寶從陰影裡爬出來,抖了抖身上的寒芒,弱弱的問,“王爺,咱們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