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春末時節,放眼望去滿眼都是一片綠意盎然,無數蘆葦鬱郁蔥蔥的在大野澤的湖岸邊生長著,不少水鳥被浩浩蕩蕩經過的船隊驚起,或直接展翅高飛,或撲稜稜的扇動著翅膀躲入了蘆葦之中。
一陣腳步聲從魏無忌的身後響起,正是鐘成來到了魏無忌的面前。
和幾個月前邯鄲保衛戰之時的鐘成相比,如今的鐘成看上去顯然成熟了不少,臉上還多了幾道疤痕,看上去有些猙獰。
這是段幹子在收回兵權的過程之中,給鐘成的一些小小“紀念”。
如果不是魏無忌一力擔保的話,那麼恐怕如今的鐘成早就已經被段幹子給整死了。
畢竟鐘成背叛了晉鄙,而晉鄙正是段幹子當年最大的政治盟友。
鐘成一臉的憂心忡忡,對著魏無忌說道:“上將軍,屬下覺得這一次的出征必定有詐啊!”
魏無忌頭也不回,語氣平和的問道:“鐘成,吾如今已經不是魏國之上將軍矣。”
鐘成搖了搖頭,道:“……信陵君,大王如今命將軍率兵援助齊國,對將軍而言絕非好事啊。一旦君離開陶邑,那麼大王和段幹子便可以動手清除君在陶邑之中的人手,而且……”
鐘成欲言又止。
雖然鐘成說的都是喪氣話,但是魏無忌看上去卻並沒有多少生氣的意思,而是轉過頭來對著鐘成十分溫和的一笑:“而且吾就算是趕到了高唐,也未必能夠抵擋得住那廉頗,對吧?”
鐘成默然點頭。
魏無忌笑了笑,突然開口道:“那麼以汝之見,若是吾留在陶邑之中,又如何應對大王和段幹子咄咄逼人之勢呢?”
鐘成啞然。
魏無忌拍了拍鐘成的肩膀,嘆道:“那中山夫人之事,汝相信是吾做的嗎?”
鐘成搖了搖頭,十分堅定的說道:“不信!”
魏無忌深深的看了鐘成一眼,眼睛之中似乎有著某些欣慰的光芒在閃動,半晌之後才嘆道:“汝雖然不信,但是這魏國上下,乃至這天下之人卻是信的。”
鐘成憤憤的說道:“信陵君之賢名著稱於天下,這世人如此庸碌,竟然將君看成好色之徒,何其荒謬也!信陵君何不找出證據,證明清白給天下人看看!”
鐘成似乎是想起了這陣子自己在段幹子手下所遭受的不公平待遇,說話的時候咬牙切齒,再配上臉上的幾道傷疤,看上去神情頗為猙獰。
魏無忌哈哈笑道:“這世間,本就是愚者為多啊!中山夫人一事,吾雖知背後必定是段幹子乃至趙國人推波助瀾,但如今已經是死無對證,再多糾纏亦是毫無意義。”
魏無忌頓了一頓,道:“而且——即便段幹子想要透過此事詆毀於吾,但此事亦並不是毫無辦法。”
鐘成大喜,忙追問道:“難道信陵君還有辦法令這奸臣段幹子失勢?”
魏無忌微笑道:“這是自然。只需吾此戰擊敗廉頗,那麼無論吾先前有多少汙名,皆可一戰而洗刷。因為到時候大王需要吾,魏國的子民需要吾,既然他們都有求於吾,那麼為吾洗刷罪名又有何不可呢?”
鐘成似乎聽明白了什麼,臉上很快就露出了雀躍的神情,但僅僅片刻之後,這份雀躍又開始換成了絲絲的憂慮。
雖然鐘成對於信陵君有著十足的信心,但是——
但是那畢竟可是廉頗啊!
信陵君真的能夠擊敗那位素來所向無敵,出道至今未逢一敗,被稱為當世第一戰神的廉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