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之案至此了結,一樁牽涉眾多的案子,抽絲剝繭,人心異動,楚昭的理智,將複雜的一樁案子從根子剝起。
然而,柴景這個大義滅親的人被關入了刑部大牢,楚昭在刑部大堂上說了他是誤殺卻依然沒有把他放出來,下面的人猜不透楚昭的心思,一時也不敢幫柴景求情。
不怕楚昭的姜參對於柴景大義滅親的事,多有微辭,是以一句話也沒有幫柴景說。
齊淮得了楚昭的話,便知柴景是不會有事的,只要他沒事,呆在刑部大牢幾日又有何干系。
據離上次到刑部大牢過去不久,楚昭又一次去了。
和上次不同,上次是楚茂要見她,這一次是楚昭自己去的。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楚昭是大昭的天子,區區一個刑部大牢她要去,又有誰敢攔。
“你很愜意!”楚昭站在關押柴景的牢房外,看到柴景在裡面寫寫畫畫著什麼,半點焦慮都沒有,出言說了一句。
柴景回過頭一看是楚昭,只楚昭一人進來,其他人都守在外面,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陛下。”君臣之別,哪怕他們曾經是最親密的的人,然而從楚毅之的死為楚昭所知,一切都已經變得不一樣了。
楚昭慢慢地跺步,“你的路,想好要怎麼走了?”
“陛下不是早就已經為臣定好了要走的路。”柴景輕聲地提醒楚昭,楚昭道:“你有別的選擇不是?朕給過你別的選擇。”
“或許之前是,但在陛下知道臣的祖父是殺害端敬皇帝的人那一刻起,陛下當時起的念頭是要屠盡柴氏吧?”
這個話題,從事發的一刻起,再沒有人談起過,柴景此時敢說,果真不怕死?
楚昭道:“你既知朕之心,那你知道朕為什麼不殺你?”
“臣的祖父已死,且是被太后所殺,此仇已報。臣在事發之時不知,後知而不報,人之常情,於情於理,臣於陛下無愧。政事堂諸公對陛下的期望甚高,不會希望陛下因臣而聲名受損。還有大皇子!”提起楚操之名,柴景目光看向楚昭,楚昭臉上覆著一層寒霜。
柴景痴痴地看向楚昭,“無論陛下信與不信,能讓臣放進心裡的女人,從始至終都只有一人。”
“那又如何?”楚昭反問,一個女人,一份感情,比起天下,權勢,何其的不值一提?
“或許柴太尉殺朕兄長之計,一開始你是不知道,但朕很確定,柴太尉身死之時,你一定已經知道了。從那一刻起,你對朕就存了算計。你是千算萬算也算不到,朕敢稱帝吧?否則今時今日,被關在牢裡的人就是朕,站在外面的就是你。”
論對人心,對局勢的分析,楚昭如何看不破。柴景裝出來的情深不悔,有一分是真,餘下的卻全是算計。
“陛下既不信臣,何不殺了臣以洩心頭之恨?”柴景眼中閃過一道精光,直直地看向楚昭。
“朕既然在知曉真相之後不殺你,如今就絕不會。但是,柴景,活著有活著的痛,如今只是開始。”楚昭的聲音輕輕地響徹在柴景的耳畔,明明分外動聽的聲音,卻像是戰書。
“一個六親不認的人,想必從此以後,你只能倚靠朕,從此,柴景,你將是朕手中最好用的刀。不要讓朕覺得你沒用了,否則……”楚昭冷冷地笑著,殺氣橫溢,柴景看向楚昭,“陛下放心,臣一定會成為陛下手中最好用的刀,會一直好用下去。”
目光拼殺,互不相讓,然而君臣之別,最後還是柴景先垂下了頭,衝著楚昭跪下,“臣恭送陛下。”
楚昭該說的話已經說完了,必然是要走的。
到此楚昭更肯定柴景的聰明,玩火自焚嗎?楚昭就想試試看究竟是誰玩火自焚。
轉過身,楚昭抬腳就走,柴景聽到腳步聲,抬起頭看著楚昭的背影,他們之間,從此將會開啟新的博弈,名顯本事。
“把柴七郎放出來吧。”楚昭出到門口,韋益這位刑部尚書候在外頭,一看楚昭出來大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