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譎滄海,鴻蒙天塹。
人族修士,既愛之,亦恨之。
愛之,一為鴻蒙東南之屏障,二為蘊藏無數奇珍異寶。恨之,一為海上玄獸奇多,二為變幻多端的氣候異象,三為波譎海浪,皆可殺人與無形。
所恨,相較之下,皆不如令鴻蒙上下談虎色變的“噬魂迷霧”。
近一年前,人族修真大軍浩浩蕩蕩,進擊滄海,最終沒能破解萬年難題——噬魂迷霧。不但沒有破解,反而因遭遇氣候突變之故,將各方勢力困在了大大小小的島上,犧牲在所難免。憑借站在雲巔的真君真人,施展移山填海之通天神通,佈下一座座法陣,從而留存了此次出征的大部分人族精英。
重重迷霧中,閃爍的法陣光芒愈發暗淡。
這一天午時,在一座較大的島上,一位光頭青年盤坐在沙灘上,雙眼朦朧地盯著翻滾的如墨濃霧。彷彿,他的心亦隨著濃霧翻滾,甚至有沉至海底的意味。
不遠處的兩位青年切切私語,不敢靠近。但見天色正值午時,亦是陽氣最盛之時,島上的空氣會變好那麼一點點。所以,三人十分享受這份來之不易的美好時光。
此時,一位身穿灰袍的中年人走了過來,叫道:小仁,別發呆了,準備吃午飯。
兩位青年趁機靠近,道:見仁師兄,該回去啦!
叫什麼叫?叫喪呢!範見仁莫名大怒,道:一頓不吃又餓不死。唉!還不如餓死算了!省得再看到那個討厭的人!
靈寶峰弟子見無道:師兄,這事又關星河師兄什麼事啊?
啊你個頭!範見仁狠狠地瞪了一眼,道:那小子快要來這裡了。我能感覺他的氣息。我真想一頭撞死算了,免得讓他看到我這窘迫樣。還有你們幾個廢物,出門連衣服也不多帶幾件。
範見仁掃視自己的衣服,衣襟、鞋子全是灼燒的小洞,大腳趾都露在外面。
呂不群微微一笑,道:能透過噬魂迷霧,感受到星河的氣息。你還真是神了。
你少說我。等我師公來的時候,你一樣逃不了一頓臭罵。範見仁唉聲嘆氣,莫名的惆悵憂傷,順手撿起一顆石頭,使勁丟向如墨黑霧,道:怎麼會這樣子?早知道,我還不如後面再來,真是沒有氣運!
下一刻,呂不群臉上的笑容消失,突顯凝重,一步步的朝法陣外走去。範見仁靈機一動,翻起身拉住他,道:九叔,我只是嚇唬你,你沒必要當真。大不了,到時,我在師公面前給你美言幾句。
小仁,你平時丟的石頭,會怎麼樣?呂不群的臉陰晴不定,等著回應,範見仁咦了聲,回道:這有什麼好問的。這島上的石頭碰到殺人黑霧,會變成黑灰。
剛才那顆,並沒有,而是丟進了滄海裡。呂不群心知,以範見仁的道行,很難聽到那個細微的聲音,續道:小仁,你去叫大師兄他們來,我出去看看。
什麼意思?你先說清楚!範見仁拉著不放手,嘟囔道:別神神秘秘,弄的人一頭霧水。
呂不群解釋道:最近數月,我與大師兄他們研究,噬魂迷霧的秘密,可能在海底。通常,任何直接進入噬魂霧的東西,都會被化為黑灰。而在剛才,那顆石頭能掉進滄海,我懷疑是海底有變。
你的意思是,你有把握潛進海底去看看?範見仁嘴角一撩,道:你的這個懷疑,簡單驗證下,不就得了。
說時,挑了一顆大石,運轉靈力,丟進大海。四雙眼睛親見,大石直接穿透黑霧,掉進了海裡,還濺起了水花。
範見仁喃喃自語,不停地摸著自己的光頭,道:完了,完了。我這臭嘴,那臭小子真的要來了。
呂不群搖頭道:沒那麼容易。這種情形,說明來自海底的力量,完全吸引了所有的噬魂迷霧的力量。不必多說,我們立刻去找大師兄他們。
仙舟的一間大廳裡,璞瑜與景澄兩位長老對坐。如今之困局,令叱吒鴻蒙的領袖人物,一籌莫展。二人的臉上好久沒有笑意了。
景澄似是接著前面的話題,道:唉!榮軒那個臭小子,裝病不來。我卻將座下弟子悉數帶來。這要是真有個閃失,我無法跟任何人交待。
還是我們家老大做的對,讓首徒留守,將親兒子帶在身邊。廳外有人接話道:其實,這事反過來反過去,都容易給別人招口舌。避免不了。二位師兄說是不是?
呂不群走進大廳,笑著說道:不好意思,聽到二位師兄說話了。他看了一眼璞瑜長老,續道:但是,像璞瑜師兄的做法,肯定沒有任何口舌之爭。
璞瑜道:不群師弟,從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呂不群收起笑臉,隨意地說道:二位師兄,石頭可以落海了。
璞瑜、景澄二位長者面面相覷,有些夢然。
景澄道:有變?
呂不群道:可能!我已經通知了宗門師伯、師叔及其他師兄弟們。
此刻,蕭衍跑進來,急促地說道:師尊,黑霧中出現了無數劍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