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在短暫的回望與惆悵後,獨孤鶴軒祭起靈劍,隨意挑選了一條道,朝那令人望而生畏的西方沼澤地進發。
夜風呼嘯,陰氣森然。
越是遠離天緣城核心地域,莫名的不安愈加強烈。
大概是在黑暗中走的太久,當東方魚白,朝霞出現時,獨孤鶴軒的雙眼突有失明之感。當然,他很清楚,自己已經離開了天緣城的保護,進入了沼澤地的最外圍。這裡經年累月形成的沼瘴毒霧,早已成了普通修士不可逾越的障礙。
能進入這裡的人,多半是身懷法寶或是修為高深的修士。所以,獨孤鶴軒並不希望自己遇見人族同胞。
短暫的調息恢複後,開始審視自己所處的環境。很簡單,險山惡水。山不成山,水不成水,是人們對西方沼澤地的共識。
望著眼前三丈外的一攤綠水,伴隨著愈漸強烈的朝陽,水面上漸漸折射出詭異的紅色光芒。走近前,拿出一根銀針插入水中,水底頓有淡藍色光圈産生。
“好厲害的毒液!”
獨孤鶴軒搖了搖頭,嘆息一聲,起身繼續向前走去。以他對祝家“厄毒真經”的鑽研,不知還有那種天下奇毒,是他不能識破、不能解的。但是,他沒有去處理那灘水。自己早已不得不承認,內心的冷漠正加劇形成中。
這座看起來普普通通的荒山上,枯草遍地,腐葉成堆。枯死的大樹,只剩下裂開道道深紋的樹幹。大風吹過,頓若鳴響天地悽愴之哀樂。
獨孤鶴軒倒也不在意這裡的風景,雙目始終沒有離開地面。似乎,他能從地面上發現某些早已被灰塵掩蓋的痕跡。看他走過的道路,彎彎曲曲,如蛇行之道。
約莫三刻後,他停下了腳步,俯身從雜草中尋找。然而,並沒有結果。又是輕微的搖搖頭,繼續前行。不多時,前行的方向拐向山之南側,沒走出幾步,又往回走。回走百步後,仍然拐向南側,然後是直線行走。
走過半圈山腰後,一個向下的大坑憑空出現在眼前,坑口直徑足有百丈。
有人要問,獨孤鶴軒為何不禦劍搜尋?大概只是源於謹慎起見!在這荒山野嶺地,步行通常比飛行更安全,這是基本的歷練常識。何況,假如能根據自己的閱歷見識,提前判斷出可能面對的強大妖獸時,無形中增加了不少勝算。
突然,坑口露出兩根殷紅色的巨須,其妖異紅芒竟可蔽日。獨孤鶴軒頓覺身處一片紅光霧陣中,陣陣怪異的味道迅速彌漫。這種詭異的味道,令人香臭難辨,頭暈目眩。
“咻~”
剎那,半截巨柱沖出坑口,陰影將獨孤鶴軒籠罩的嚴嚴實實。少頃,獨孤鶴軒才看清,這是一隻晉階至五階的妖獸。種族雖屬雷公蟲,但這種強大的高階妖獸被人族修士統稱為“雷公王”。它的身子約有兩人合抱粗,身上的每一節段處紅黑相間,足與須表面妖豔紅異的光芒下卻有淡藍色暗芒。
這是一隻混血的雷公蟲。
通常,混血妖獸比同品階的純種妖獸要強悍出一個等級的實力差距。
若按普遍意義上的人族修士與妖獸等階的對比,獨孤鶴軒最多能力拼五階妖獸。可是,無巧不成書。修士非普通修士,妖獸非普通妖獸。
獨孤鶴軒能根據那灘水尋找到這裡,自然有所防備。歷經磨練的他,即便面對巔峰的五階妖獸,也是氣定神閑。
據自己的判斷,妖獸雷公王露出在外的身子,只有十分之一。所以,獨孤鶴軒先發制人,不進反退,向前踏出數步。眼看到了雷公王的身前。果不其然,這一挑釁激怒了它。只見它仰頭向天,身體似螺旋槳般盤蜒而上。同時,身體又粗了三分之一,發出更加耀眼的紅色光芒。
就在雷公王的尾巴剛剛被拖出坑口的瞬間,一道開天劍氣陡然出現,斬破妖獸控場的威勢波。倏忽間,在那妖豔的紅色光芒中,一道青芒輕輕劃過,穿透妖獸軀體上的第九節 身節。隨即,迅速返回,平靜的落在地面上。
攻擊,近乎在一息之間完成。那柄普通的靈劍劍尖上挑著一粒金色妖丹,妖丹夔紋如驚鴻一瞥的叉狀閃電,不停地在丹體內旋轉發光。那怕是脫離了宿主,仍然在吐納天地靈氣。
獨孤鶴軒神情悠閑,平靜的收起妖丹,沒有多看一眼。是的,對他來說,無論是這枚價值連城的妖丹,還是渾身是寶的雷公王,都不可能讓它動容。
此次前往西方沼澤地,亦是純粹的擺脫宗門束縛。至於自己的“目標”——雷蛇瞑墟,只能看個人造化了。因為這個普天之下人人知曉的秘密,歷經萬餘年,從未有人找到過。
所以,只要不是遇上強大的金丹境修士,或是洪荒遺種級別的妖獸,大概是沒什麼困難能攔得住他前進的腳步。眼前近乎六階妖獸實力的雷公王,便是例證。
因為此妖獸尚未突破至傳說中的洪、荒級別,故而,它所在的那個深坑裡,不會聚集什麼天材地寶。獨孤鶴軒沒有停留的打算,在收起雷公王後,慢悠悠地轉身。
心知,有了被自己殺死的雷公王,在這方圓數十裡範圍內,絕不會再有什麼強大的妖獸出現。也就暫時沒有什麼多餘的警惕防備。整個人看上去很輕松。畢竟,第一戰便有大收獲。
可就在剛剛禦劍淩空時,劍身上倒映出一抹明亮的紅色光芒。而這抹紅色光芒,竟是從那個深坑中發出。獨孤鶴軒禦劍落地,緩緩朝坑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