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界的夜色,少了幾許寧靜,多了幾分寒意。
縱使燃燒著一整座城池,熊熊火焰燒紅天幕,蓋過星月之光,可還是那樣的冰冷。
夜已經很深。
失去家園的人們,早已在絕望中被屠戮。勝利者的狂歡,亦臨近終點。
那一刻,天地之間似乎突然安靜了下來。
就在這樣一個冰冷的夜晚,一支萬人大軍悄悄地靠近了那座城堡。藉著火光看去,最前面是百餘人的小隊,中間是兩千餘人的中隊,後面是萬餘人的大隊。前、中、後相距十丈,整齊有序,像一枝利箭射向了燃燒中的城堡。
箭未離弦,威勢先至,掌控方圓數十裡。
行進間,百餘道劍芒驟然淩空,如流星墜落,落在城牆上。
一聲怒吼起,數十響應。
一道血光出現,一個生命結束。
城牆上的屠殺開啟,吸引了異族戰士的注意力。城牆下的人族大軍,沒有吶喊,靜悄悄的沖進城堡,迅速戮殺異族,雞犬不留。最後一支大軍,團團圍住城堡。那些尚未從勝利的喜悅中完全清醒過來的異族士兵,面對同樣是異族的敵人,或反應不及,或完全不是敵手,立即被斬殺。
這是一場突如其來的戰鬥。
這是一場耐心等候的攻擊。
這更是一場實力不對等的非公平勝利。
然而,只有勝利,才是最實在的結果。其它的,誰在乎?
天明時分,人族大軍已清掃完畢戰場。城堡中的犄角旮旯,就差掘地三尺。
城堡核心地,沒有宏偉建築,沒有豪華堂舍,唯有一個方圓百丈的平臺。正中央被挖出一個天坑,足有百丈深。
計寧道:“師兄,這座城堡已被洗劫一空,沒什麼有價值的東西。為數不多的蠻族士兵,應是守衛此城。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最有價值的東西,自然是被人挖走了。可這裡長的會是什麼?會有如此深!”獨孤鶴軒盯著深坑,已有兩個多時辰,還是沒得到答案,道:“關閉城門,布好暗哨。禁止所有人隨意行動,以修煉為主。”
“計師弟,你與秦、柳二人立即出城,追蹤蠻族蹤跡,打探清楚虛實。”獨孤鶴軒站起來,深呼吸,續道:“大軍要在此停留一段時間。但是……不會太長。”
正在此時,甘聃帶人走了過來,手下人一字擺開十三個少年與幼孩。年紀最大約有九歲,小的可沒只有四歲左右。他們的頭頂有兩個鼓起的包,很對稱,手型有明顯的異變發生,更像是“蹄型”。他們的半步已踏進了鬼門關。
甘聃道:“大哥,從密窖中找到的。可能是這城裡僅有的生還者。”
“救活他們!”獨孤鶴軒派下靈丹,吩咐道:“黃兄弟,他們歸你統領看管。”
又見仇祀前來,道:“大師兄,我們發現了一座古老的院子,那裡有很多書簡。”
“哦!”獨孤鶴軒朗聲而笑,道:“老二,我要去那小院,城裡的事暫時由你執掌。”
隊伍有序散去,獨孤鶴軒與仇祀並肩前往那個小院。
“老二,繼續搜尋,任何角落也不能放過。關於提升隊伍戰鬥力的事,仍是頭等大事,絕不能有絲毫鬆懈。我所擁有的資源快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獨孤鶴軒拿出五個壇子,交給仇祀,道:“細水長流,不如拼一把。把這五種靈丹派發下去,先保證新來的人人人有份,剩下的你們分。為了達到最好的效果,三天內服用完。”
“最近,我道行突破,境界一直不穩,致使身子經常感覺到很疲憊。正好趁著這個空閑,也好好的修煉一番,休息休息。”獨孤鶴軒淡淡一笑,道:“時間暫定為十天!這十天裡,你要好好盯著他們!”
“是!大師兄!”仇祀應諾後,猶豫片刻,道:“大師兄,如今的形勢不明朗。若遇急事,該怎麼辦?”
“不會有什麼急事的。如果有,也會在十天後。到時,我自有分寸。”
獨孤鶴軒平靜的走進小院,緩緩關上木門。木門很結實,完全阻隔了院內院外。仇祀望著那扇門,呼吸突然加劇,無形的壓力壓得他喘不過氣來,那張臉愈顯猙獰。他不知道這壓力從何而來,心神恍惚,手中的五個壇子差點掉落地上。
仇祀努力鎮靜下來,心道:壇子,三天,十天,……,大師兄……時間真的太短,絕不可能。
離去時,暗自嘆息道:是啊!時間如此短,看上去一切皆無可能。
※※※
古老的小院,一正堂兩偏室的格局,猶顯古樸簡陋。
大概,曾經的主人安貧樂道,勤儉持家。
兩間偏室是空的,蛛網密佈,廢棄已久。正堂更似是一個書舍,陳舊的書架上胡亂擺放著發黃的竹簡,厚厚的塵土覆蓋了牆角與書架的角落。其年月之久遠,已似不可追溯。
“不是剛發生過大戰麼?”
獨孤鶴軒打量一圈,從如意袋取出桌凳筆墨,擺在院子。稍後,小心的走進正堂,看清楚竹簡的位置,忖度拿起時可能發生的情形。費了好大勁,才在原地看完第一卷 ,然後憑著過人的記憶力,將內容謄寫到帛卷。最後,用“闢塵符”封住竹簡,收入如意袋。
忽忽已過三日,獨孤鶴軒終是收起最後一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