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黑影緩緩靠近,舉起碩大的巨掌拍向獨孤鶴軒的後腦勺。獨孤鶴軒連同開天魔戟重重摔倒,立刻悄無聲息。瞬間,無情的黑霧從地面升起,將獨孤鶴軒籠罩嚴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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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峰疊嶂,深澗獨幽。淡薄的朝暉徐徐散去,為火熱驕陽讓道。新的一年,新的一天,天地萬物自適自應,亦顯出全新的氣象。
獨孤鶴軒悠悠醒轉,不住的朝左右二肋撫摸。左腋窩生出一絲微弱的“海浪”,右腋窩生出一粒“雪球”。海浪與雪球相向運動,齊至心口處,又背道而行,如此迴圈往複。心口彷彿有座“須彌山”,將二者永久隔開。
冷!
無盡的冰冷澆鑄著獨孤鶴軒的身子。
獨孤鶴軒艱難站起,看著如山而立一動不動的黑猩猩,調皮的呲牙一笑。定了定神,朝澗內走去,憑借記憶去尋找九叉蛇芯的來源。
深澗內迷霧重重,能見度極弱。但是,在濃濃迷霧的一處地方,隱隱閃爍著三圈五彩光暈。那個方向,正是蛇芯伸出的方向。只是,那裡十分平靜,沒有任何氣息。
獨孤鶴軒沒有猶豫,走近光暈,發現只有三枚五彩斑斕的蛇卵。離蛇卵不遠處還有一截黑木,長約三寸,粗如手臂,年輪印跡上如鮮血滲出。
“血玉神木?聖巫宗煉蛇堂?”
獨孤鶴軒看著手中的黑木,一雙震驚無措的眼珠快要迸裂。一時間失去了反應,怔怔地呆在原地。
忽然,晴空萬裡下,一道霹靂閃電橫貫清微山脈。頓時,狂風驟起,雷鳴電閃,暴雨傾盆。
“怕了?”一個奇怪的念頭出現,獨孤鶴軒輕聲一笑,自嘲道:“我這是怎麼了?”
“老黑,你的居處被毀,要不跟我走。好歹有個避雨的地方。”獨孤鶴軒快步走出山澗,笑著朝黑猩猩說道。
黑猩猩深情地朝澗內注視了一會,默默地跟在獨孤鶴軒身後。走出數丈,但見大雨中站著六個“木偶人”,任憑風吹雨打,他們始終保持著那個姿勢,站立在暴雨中。大雨如注,雨簾連綿,猛看去,難辨六人的形貌。獨孤鶴軒頓覺一種不祥之兆湧上心頭,心中雖然拒絕與抵抗著,不願承認事實。可終究還是無法自己欺騙自己。
獨孤鶴軒輕輕拍了一下刁駟的肩膀,刁駟緩緩醒來,一臉睡意地說道:“大師兄,天亮了嗎?”
“快亮了!”獨孤鶴軒無語地說了一句,依次叫醒另五人。
“昨晚的夢境,怎麼那麼黑?好似墨的世界!”六人先後說出差不多同樣的話,個個一臉懵懂,彷彿還陷入那片黑暗中而不能自拔。
“昨晚,是誰在模仿我的聲音?又是誰製造了黑暗的夢境?”獨孤鶴軒沉默下來,認真思索昨夜之事。盡管已知這六人就是被那個模仿聲音攝魂奪魄所致,可無人得知這聲音從何而來。倘若自己不被身體中的神秘東西操控,恐怕也不會陷入那片黑暗的夢魘,永遠無法蘇醒。
待眾人清醒後,一行人冒著大雨前行。
雨,越下越大,越下越急。黑壓壓的烏雲持續降落,似是不落在清微山脈上不罷休。大概在凡人眼中,屹立在鴻蒙界之南的這座仙山,早就處於九霄仙境中了。
當眾人走過一段距離,來到一座山腳下,走在最前面的獨孤鶴軒停下來,朝山上望去。這座山,正是被棕熊追過來時,逃過命的那座山峰。或許是大雨之故,此刻,已看不清那些山洞洞口。山上已出現山洪,咆哮奔騰,帶走獨孤鶴軒不願憶起的回憶。
短暫的停留後,眾人稍稍加快步伐,返回黃院。
“老六,將蛇分成兩份,另一份只需要一條最小的即可。少的一份交給宗門長老,多的一份留在黃院。”眾人停留在黃院門口,獨孤鶴軒吩咐道:“老二,你與他們五人抬著這個胖子前去尋找景澄長老。所遇之事,如實回稟。”
仇祀道:“大師兄,這事理應由你來主持。”
獨孤鶴軒道:“可能是著涼了吧。我的身子極度不適,就不去了。你們六人一起去,若是有機緣造化,不要輕易錯過。畢竟,我們這種身份的人,很多時候只能是可遇而不可求。”頓了頓,又道:“老四,回來的時候多買幾壇陳釀醉花雕。”
閔思“哦”了聲,沒有多說話。
“記住,多買!”獨孤鶴軒淡淡一笑,提著粗布袋朝院子走去,說道:“老黑,我們先回屋避雨。剩下的事,就交給他們六個臭小子了。”
獨孤鶴軒的身影被龐大的黑影擋住,消失在院子,消失在雨中。
仇祀搖了搖頭,沉聲道:“大師兄還是不信任我們!”
殷斯道:“老二,何以如此說?大師兄可不是那樣的人!”
“那是你們不懂‘無防才是大防’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