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沉默,上車,到站,下車,走到樓下。
抬頭看著漆黑的樓上那面窗戶,我心裡一萬個不情願,但夜晚的風實在太冷,我最終還是進了樓道,一步步上樓梯。我的右腳只要稍一用力,半個小腿就會疼得鑽心,我就這樣一步一瘸地,慢慢來到家門前,拿出鑰匙。
我拿著鑰匙,在鎖孔前發愣,一直無法進行下一步的動作。現在這個時間,小女孩肯定在家,而且也肯定會迫不及待地把她的負能量全都發洩到我頭上,原本她應該發洩給淩真的,但現在,只有我了,說到底,我為什麼要傻傻的回到這個地方?其實我也可以想別的辦法的,但我就是這麼回來了。
也許是因為外面很冷吧,也許是我覺得這裡至少還有個溫暖的地方,讓我可以休息。
深吸一口氣,我硬著頭皮,開門。
客廳裡亮著燈,小女孩的臥室燈也開著,我剛走進去,她就像等待已久似的從臥室裡走了出來:“你怎麼回來的這麼晚?”
“我和朋友聊天聊得久了點。”我隨口搪塞著,換了鞋要進屋。
“跟什麼朋友聊的,我認識嗎?是你哪個同學?”
我心裡忽然就惱火起來,怎麼又開始審問了,而且我的朋友為什麼就只能是同學?
但我不想為這個浪費時間,也沒有意義,雖然很生氣,但我還是敷衍道:“大學同學。”
“哪個同學?叫什麼?我見過嗎?”
我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裡的怒火,說出一個名字:“小實。”
“小實是誰?我怎麼不記得見過這個人?”
“我們學院的。”
“你們學院每個人我都見過,哪個是小實?”
我的手開始發抖:“大學裡學生好幾千,你每個都見過嗎?”
“你怎麼說話這麼猖狂?好幾千都是你的朋友嗎?呵,像你這樣的人,能有什麼朋友,肯定沒人理你!”
又開始了……
我走進洗手間洗臉,小女孩就堵在洗手間門口對我說個不停,我從她身邊擠出去走進客廳,她就轉過身來繼續對我說個不停,我幾乎是沖進臥室,然後反手把門鎖上,外面的聲音依舊不罷休:“哎呦呦你還有脾氣了吶?哎呦~就你這個樣子,以後一定沒出息,像你這樣的人啊……”
我找到丟在桌子上的耳機,迅速連上手機播放音樂,也不知道聽的是什麼,反正只要聲音夠大,能擋住她的說話聲就好。
淩真到底哪兒去了,這本來不是我應該承擔的問題,但我現在卻成了槍靶。那個小女孩充滿負能量的講話方式,簡直就是要把人逼瘋,就像那個白壹,還有那個小和。
等等,這幾個人,好像真的很相似?
白壹,是個只要事情不順他心意就大發脾氣的人,白天見到的那個小男孩也是這樣。小和是個沒有界限、喜歡向人發洩負能量的人,門外那個小女孩也是如此。白一和小和這一路都在針對我,而淩真見到的小女孩和小男孩也在針對她,並且,我們在各自被針對的時候,都慫得不行。這是為什麼?難道是因為我和淩真長得一模一樣?難道……在這裡只要長著我們這樣的臉,就會被奇怪的人糾纏嗎?難道從一開始,我來到這個地方就是一個詛咒?
想到詛咒,我又回憶起了白星他們感染的怪病。難道,這真的是某種詛咒的結果?
忽然,我的右手背傳來灼燒一般的疼,我已經稍微習慣右腿的疼了,但這手上的疼卻出現的非常突然。
我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背,好像沒什麼變化,也沒有燙傷啊,難道是哪裡劃破或者紮刺了?我摸了一下手背上感覺灼痛的地方,忽然驚出一身冷汗。
那一部分面板,現在已經沒有了知覺。
不,也不是完全沒有知覺,但這種感覺,就像是沾到了502膠水一樣,在面板表面形成了一層殼。不僅如此,它的質感就像是枯葉一樣幹燥粗糙,變成了一塊完全沒有彈性的硬皮,只要手一用力握拳,就會牽連到這塊硬皮,引起一陣撕裂的疼痛。
等等,這種症狀……這不就是……
怎麼會這樣?我剛才開門時候還沒有的,我拿著鑰匙對著鎖孔猶豫了半天,那個時候我的右手是沒問題的,這一點我很確定。
可這到底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從進門到現在也只有不到一刻鐘而已。
我仔細回憶著進門後的每個細節:我開門,收起鑰匙,換鞋子,去洗手間洗漱,走出來的時候,小女孩堵在門口對我說個不停,根本不讓路,我不想和她吵,就用右手擋了她一下,從她身邊走過去……
就是在那個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