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振作了一下精神,從地上撿起了筆記本和電池,試著慢慢把它們往一起拼,鏡澄坐在對面,給我講著故事。
有這樣一個人,他住在一座山裡,山上有一條小河,從山頂一直流到山腳下,流進長江,流進大海。這個人每天都到河邊挑水用來生活。
有一天,他突然想到,這些水都從山上流到江裡,太浪費了,如果能把河流堵住,讓水都留在這裡,那麼,這些水就都是自己的了,自己想怎麼用就怎麼用,想用多少就用多少,那有多愜意。
於是,他運來了沙土石塊還有水泥,用來堵河道。剛開始,他的計劃並不順利,因為只要沙土一堆上去,就會立刻被河水沖走。然而慢慢的,他的方法也升級了,從剛開始的用手堆砌,到後來用鏟車和磚塊搭牆,總之沒過多久,他真的就建起了一座堤壩,把河流堵住了。
他看著河水都流到自己預先設計好的水池裡,很是滿意,繼而升級成了得意。
在那之後,他逢人就說,自己堵住了小河,控制了河的流向,自己是多麼多麼的厲害。有人贊美他,覺得他很有想法,當然也有少數人不贊成,河流的走向是天然形成的,自有它的道理,強行阻攔可能會導致問題。
他很不以為然,覺得那幾個不贊成的人是在嫉妒他,後來為了讓別人都認可自己的成果,他甚至把家搬到了堤壩附近,與此同時,河水的水位在堤壩裡越積越高。有人提醒他,不要再這樣做了,讓河水流出來,不然堤壩會崩塌的。然而這個人根本不聽,還覺得是別人故意嚇他。
但後來,堤壩真的出現了漏洞,開始還只是很小的洞,被他立即補上了,可接下來,隨著水位升高,漏洞和裂縫越來越多,他無論怎麼補都補不過來。最後的結果都不用懷疑,漏洞怎麼補都無濟於事,小裂縫變成了大裂縫,最後,堤壩崩塌,那個人的家也被沖垮了,大水沖走了他的一切,他不得不灰溜溜離開了這裡。
而小河在宣洩完一切積攢的水之後,又恢複了以前的模樣,還是小小的一條河,從山上到山下,緩緩流著。
我看著鏡澄。
他看著我:“講完了。”
“呃?結束了?”
“嗯。”
“所以,這故事是什麼意思?”
這時,時風忽然走過來揪住鏡澄的衣領:“行了,你別在這兒胡編亂造了,咱們吃飯去,餓死了。”
鏡澄被他拖出門外:“哎呀,別抓我衣服啊,我自己會走啦。”
夏夜嵐也整理好了東西:“小實,走吧?”
這時我才感覺到,自己整個人狀態好了很多,身上終於不再抖得像篩糠了。我看了看手中的膝上型電腦,還好只是電池殼有點裂縫。於是我把它放進揹包,起身和夏夜嵐離開了辦公室。
“你們是什麼時候回來的啊?”餐廳裡,我隔著一堆好吃的東西問對面的鏡澄和時風。
“今天早上,白星說她不太放心你,她那兒有小可照顧,我們倆也沒什麼事兒,就過來看看。”時風說。
“你們不怕被……”我放低了聲音,“不怕被傳染嗎?”
“那怕什麼,白星不就和我們在一起嘛,這不也沒事麼。”
鏡澄在旁邊擺手:“停,別立fag。”
“喔……”時風應了一聲,問我,“我記得之前,你說在酒店裡被人跟蹤過,就是那個人吧?”
“嗯。”我點頭,一想起那個人,我心裡又開始堵。
夏夜嵐似乎看出了我的情緒:“以後再說吧,你們點了這麼多,都要吃掉,可不許剩下喔。”
我向夏夜嵐的方向轉了個身,但是不敢直視她:“那個……對不起,你的辦公室……”
“……小實,”她似乎猶豫了一下,“不要再跟我說對不起了,也不要說賠償什麼的,好嗎?”
“可是……”我還是很愧疚……我怎麼可能不愧疚啊。
“這件事,你認為它是什麼樣,它就是什麼樣。而且我把資料借給你看,目的不是讓你道歉的喔。”她語氣中似乎帶著一點調皮,難道她對此一點都不介意?
“不過,你倒是得告訴我,今天的調查有沒有什麼收獲啊?”夏夜嵐繼續問。
一說到這個,我這才想起我今天整理出的那張圖,就拿出手機給他們看,並且把對於怪病的瞭解,以及透過分佈位置查詢源頭的想法都告訴了他們。
“這就是我目前掌握的資訊了。”我說。
“那……你打算要去市中心嗎?”時風問。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