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進房間之後,我們倆誰都沒開過口,安靜到尷尬,只有窗外時不時傳來一陣動物的叫聲和其他房間裡隱隱約約的說話聲,總之現在是尬得不行,真希望可以有人進來說說話。白星不是很活躍的嗎?鏡澄也是個閑不住的人,怎麼到了這個時候他們卻都不來了……
要不然,我就這麼睡一會兒吧,反正淩真看上去也不打算理我的樣子。可是,我又不敢睡,就這麼突然出現一個和我一模一樣的人,還就在我身邊,我怎麼可能睡得踏實啊。
就在我內心混亂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我聽到了咕嚕的一聲,就是餓肚子的聲音,很響亮,但並不是我。
一瞬間,我覺得自己找到了抬頭正眼看她的理由,但在目光抬起的瞬間,我就意識到,這樣反而會讓對方尷尬——當然我也意識到我已經意識晚了。
淩真依舊倚著床頭寫著筆記,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肚子響了,還是說……她是為了避免尷尬,才裝作不知道?
總之,這個小插曲稍微緩解了僵化的局面,讓我輕松不少。
唉……其實我是有事要問她的,因為她在海邊對我說的那句話,就已經表明了她知道著什麼。只是,想跟她溝通太困難了,首先,我不敢對她開口,其次,我畏懼她的氣場,然後,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說到底,還不都是我自己的問題。
現在這個氣氛,縱使有再多問題,我也想不出該怎麼問,而且我的狀態也確實不對,不如換個時間再說吧,我也可以換個心情。
所以,現在要做什麼呢?想來想去,也只有睡覺了。本來,我現在就已經累的不行了嘛。
睡覺吧,沒準醒來之後又會跑到別的地方呢,對吧。
夕陽越來越低沉,留在天邊的最後一絲橙紅色,看起來好催眠,好暖,好舒服……
“還想這樣逃避問題?”
昏昏欲睡的我一個激靈,醒了。
這聲音,是淩真。
“什麼……問題?”我還沒完全清醒,條件反射地問。
“都已經到了眼前了,你還不想面對嗎?”
面對,這個詞倒是很熟,之前在那棟鬧鬼的別墅裡,我也是這麼勸說過某個遊魂的。現在同樣的問題竟然落在我頭上了,但是……
“面對什麼啊?”我問。
睡意全無的我翻身坐起來,看著對面的淩真,此時的夕陽已經完全消失了,她背後的窗外,天空是深藍色的,房間裡又沒開燈,我看不太清她的表情,她還是倚著床頭坐著,轉過頭來看著我,我也不知道該做什麼,只能等她說話。
過了好久好久,房間裡一直安靜著,安靜到我甚至開始以為剛才的一切都是我的幻覺。
“你還要等嗎?呵,隨便你吧。”
說完這句,她就站起來,開門出去了。
等?我等什麼?真是莫名其妙。
我怎麼……可能……知道……
說起來,這個時間應該吃晚飯了,雖然很想再繼續剛才被打斷的睡眠,不過我又不希望到了半夜再餓肚子沒人理,樓梯那邊有很多腳步聲,好像其他人也都往樓下走了。我不情願地站起來,穿上外衣。
外面的天已經徹底黑了,郊外並沒有多少燈光,倒是草叢裡傳來了蟲鳴,樓下似乎有很多人在說話和忙碌,很熱鬧的樣子,而我獨自站在漆黑的房間裡,窗外的微風吹過,一股涼氣伴隨著泥土和植物的味道透了上來。
又是這種感覺,悽涼,孤獨。明明熱鬧的氛圍就在咫尺,明明我的內心也很嚮往那邊,可我就是這樣,獨自一人,站在這裡。
本能上講,我是很希望加入到樓下的熱鬧氛圍中去,這樣才能擺脫這種寂寞的感覺,但我又沒那個行動力,彷彿運動神經被什麼東西拖住不能動,不讓我下決心,不讓我內心的願望釋放出來,那個東西就一直拖著我,讓我等一下,再等一下。
我不要等,我要到我想去的地方去。
不,你不能去,你要等一下。
你還要等嗎?呵,隨便你吧……
“小實?”是白星的聲音。
我忽然像得救了一樣,僵硬了半天的身體終於能動了,走過去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