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整了一個冬天之後,徵北軍繼續開始動作,十幾萬大軍聲勢浩蕩,在黃河上游選了一個相對狹窄一些的地方,準備渡河。
奇怪的是,這一次渡河,沒有受到齊軍的半點阻礙,那些對岸的齊人,彷彿沒有看到這十幾萬人一樣,對徵北軍渡河的動作視而不見。
這讓王霜大皺眉頭。
本來這黃河天險,算是北齊最後的依仗之一,就算有肅武炮的火力掩護,齊人只要聰明一些,還是可以給徵北軍帶來一些麻煩的,但是眼下,那些據守在黃河北岸的近二十萬齊人,居然對徵北軍的動作視而不見!
事出反常必有妖,王霜歷來是一個謹慎的人,於是當徵北軍主力渡河之後,他並沒有急著動作,而是在黃河北岸就地找了一個適合紮營的地方,然後派出大批斥候朝北方探查訊息。
王霜從軍以來,原先是在老肅王軍,後來又到了趙顯麾下,無論是在哪一位肅王手底下做事,他都很少有敗績,甚至說從無敗績,如果是一個平常人有這種戰果,必然多多少少會生出一些傲氣,可是王霜卻保持了這份難得的謹慎,這跟他的性格有關,也跟老肅王的教導有關。
兵者死生之大事也,不可不察。
於是,徵北軍就地紮營,一百多門肅武炮威風凜凜的擺在大營門口,而斥候營將士幾乎是全體出動,開始朝北進行地毯式的摸索。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
王霜坐在徵北軍大營的帥帳裡頭,默默的看著桌子上這份九州地理圖,從趙顯把這份圖贈給他之後,王霜便一直視如珍寶,也就開集體會議的時候,會拿出來給軍中將領們看上一看,平日裡都不捨得拿出來見風,更是用絹布時時擦拭。
沒有人知道,這麼一份精細的地圖在這個時代對武將的意義有多麼重,從前將軍帶兵,眼光只能著眼在一城一地,很難從格局中跳出來,但是有這份地圖之後,便可以輕而易舉的著眼全域性,甚至著眼天下。
正當王霜在琢磨如何繼續北上的時候,淮南軍主將秦干鏚掀開帳門,對著王霜彎下了身子:“回大將軍,斥候營的斥候有訊息傳回來,從黃河北岸朝北五十里之內,沒有發現任何異動!”
王霜輕輕皺眉:“齊人先前在齊州一帶抵抗的如此頑強,現在咱們越過黃河,距離燕京只有一千多里的路程了,按道理說,他們應該不惜一切代價攔阻我們才是,不可能這樣風平浪靜。”
這位大將軍低頭沉吟了片刻,然後抬頭看向秦干鏚,沉聲道:“傳令下去,讓斥候營將士繼續朝北查探,一路上碰到村落縣城,可以進城問一問訊息,必須要掌握住北齊的大概動作,在沒有具體訊息傳回來之前,大軍就地駐紮,一律不得妄動!”
秦干鏚低頭應是,然後沉聲開口:“大將軍,末將以為咱們不必這般謹慎,歷年以來,北齊在咱們手裡屢屢吃虧,這些齊人心中多多少少也會畏懼我們一些,再加上淮水之戰的先例在前,他們不敢攔阻我們,也是理所應當的。”
王霜輕輕搖頭:“秦將軍不必這般心急,現在該著急的是姜家人,不應該是我們,你照本將說的去辦就是了。”
秦干鏚低頭抱拳:“末將遵命!”
從前徵江北的時候,王霜是孤軍深入,如今雖然也是孤軍深入,但是在修整的這幾個月時間裡,王霜派人佔了黃河以南幾個相對富庶的州府,現如今可以說是錢糧富足,並不擔心糧草問題,因此現在的王霜並不著急,他只要穩紮穩打,就可以一路推到燕都城下,完全沒有必要急功近利。
帶兵行險有時候固然可以收穫奇效,但是如果穩著來也可以取勝,那麼沒有一個將軍會行險路。
……
北齊,大名府。
這座府城是北齊距離黃河最近的府城,大概只有兩三百里的樣子,不過南啟兵馬渡河,並不是在大名府正南,因此大名府距離王霜徵北軍的距離,大概在五百里左右。
此時的大名府,四門緊閉,城中的大半百姓,已經被官府向北方遷移,只留下小半走的,仍舊在大名府裡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