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回家的路上,趙顯心裡開始犯愁了。
該怎麼跟項櫻……解釋…咳…說這件事情呢,上次娶高雅兒,用的是繡球,這一次總不能再找一個繡球吧…
而且自己趁著項櫻懷孕的這段時間,連娶兩個媳『婦』,未免太不地道了。
趙顯強忍住讓趙慷去買繡球的衝動,決定把這件事先按下來,一切都等項櫻生了孩子再說。
項櫻肚子裡的孩子,極為重要,如果是個世子,那麼肅王府的統治就會在臨安城紮根,趙顯那些手下人也就可以徹底放下心來,跟著趙顯幹到底。
到那時候,趙顯才有機會著手新政。
否則,肅王府連個後嗣也沒有,朝野上下便會覺得根基不穩,難免會生出一些異心,當趙顯推行新政的時候,這些牆頭草就會出來搞事,有些投機之人以及那些利益受損的鄉紳士族,說不定還會趁機想辦法聯絡小皇帝,合謀推翻肅王府。
歷史上因為得罪既有利益者吃了大虧的統治者比比皆是,大部分的皇帝都不得不在有限的空間裡騰挪身子,不敢越過這條紅線,然後王朝在這些既得利益者的蠶食之中每況愈下,最終改朝換代,推倒重來。
事實上,除了那些開國的君主有能力大刀闊斧的改革之外,後世的君主絕大多數都被愈發沉重的框架拘束住,最終漸漸死在框架裡。
他們不是不想變,是有心無力。
而趙顯現在同樣面對這個問題,如果他現在就這樣乾巴巴的推行新政,必然會引起強大的反彈,到時候整個肅王集團都會危若累卵,尤其是在小皇帝尚且活著的情況下。
變革國體,可以說是千難萬險。
想要變通,首先就是要肅王府能夠紮根,有了後嗣這一脈才能長久,別人才能死心塌地的跟著趙顯幹下去。
再者就是趙顯必須要在啟國建立起強大的威望,比如說拿回被北齊佔了數十年的江淮地區,再或者一舉平滅西楚,開疆闊土,這樣一來,他的威望就不會輸開國君主多少!
到那時候,趙顯就可以想怎麼變就怎麼變。
有人不服,提刀殺人頭就是!
但是現在不行,現在趙顯只是初掌臨安,統治的基礎建立在兵權之上,而且他還不是正兒八經的皇帝,如果貿然推進變革,就是單純的在找死了。
所以趙顯的下一個目標,是越過長江,把啟國的國土北疆重新推回淮河邊上,只要拿回江淮地區,趙顯的威望就會超過啟國曆代大部分皇帝,到那時候,才有變革的希望。
趙顯一邊考慮著朝廷的事情,一邊已經回到了肅王府,此時天『色』已經全然黑了下來,他打了個哈欠,卻沒有到項櫻或者高雅兒的房間之中,而是鑽進了書房裡頭。
書房裡,趙顯一眾女學生之中最為出彩的那個“班長”李香蓮,把一疊抄錄下來的文書擺在了趙顯的桌子上,然後帶著幾個丫頭跪坐在旁邊,對著趙顯說道:“老師,這是今天我們整理出來的,其中有政事堂送來的,也有宗衛府送來的訊息,還有幾件政事堂宗衛府都不能決斷的事情,也都擺在老師的書案上了。”
趙顯望著自己書桌上厚厚一疊文書,不由搖頭苦笑。
這還是經過李香蓮她們精簡出來的,也就是說,如果是政事堂和宗衛府送來的原件,怕是至少能夠堆滿整個書桌。
這就是當權者的苦處,他們固然可以站在高處擺弄風雲,但是他們卻也不得不死死地攥住自己手裡的權柄,因為權力這個東西,人人想要,你稍不留神,就會給人搶了去。
就拿趙顯現在來說,他只要兩三天不關注政事堂,政事堂就有暗中調撥地方軍隊入臨安城“平『亂』”的機會。
雖然現在的政事堂裡,都是趙顯的“自家人”,但是人心隔肚皮,而且人心易變,誰也說不準謝康和高明玉會不會發生什麼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