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坊,肅王府的對面,坐落著一個遠比肅王府還要龐大的宅子,這個宅子的後門跟著肅王府隔街相望,後門上的牌匾簡單的刻著“陳宅”兩個字。
這座大宅子曾經是趙長恭的府邸,原先的臨安肅王府,現在的陳相府邸。
啟國的官制是十日休沐一日,只是由於年紀的關係,政事堂的五位宰相併不是都在政事堂坐班,陳靜之便憊懶的很,十日之中倒有兩三日不去政事堂上班,躲在家中讀書。
這一天,權傾朝堂的左相大人便沒有去坐班,而是穿著單衣,靜靜的坐在閣樓,靜靜的看著自己家隔壁的肅王府迎接皇后太子,他坐的閣樓足足有三層高,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太子趙壽拜師的過程。
在陳靜之的身側,站著一個面目清秀的年輕人,年輕人臉上帶著怒意,沉聲道:“老師您也是太子太師,平日裡去給太子授課也要親自前往東宮,這趙七好生託大,居然要太子親自登門!”
陳靜之臉色淡然,微笑道:“這倒是沒有什麼,老夫也不是經常去東宮。”
“燕山,為師考一考你,你說陛下和皇后讓太子拜師在安王門下,是何用意?”
燕山這個名字在陳靜之口中顯得雲淡風輕,但是在臨安城裡卻是聲名鵲起,因為燕山正是七年前,也就是成康八年,年僅二十歲便連中三元的狀元郎。
當時陳靜之是春闈的總裁官,燕山自然而然的就拜在了陳靜之門下,成為了陳相門生。
陳靜之也很喜歡這位狀元郎,一直帶在身邊悉心調教。
燕山微微沉思了片刻,拱手道:“老師,學生以為陛下此舉,是想給安王一個名分,讓安王在新朝參與國事的名分。”
啟國規定,藩王無聖旨不得參政,這是鐵打的規矩。
陳靜之搖頭道:“你怎麼還看不明白,趙宗顯他已經身在朝堂了。”
“為師以為,陛下的用意剛好相反,他讓太子拜師,不是為了給趙宗顯名分,而是為了給太子一個名分。”
“太子成了趙宗顯的門生,以後趙宗顯如果想要篡位,就要多出一分顧忌,不得不考慮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說到這裡,陳靜之微微搖頭:“陛下畢竟還是年輕,如果一個人當真要造反,又怎麼會顧忌這種虛名?”
燕山滿臉佩服,恭聲道:“老師是說,這趙七以後會篡位?”
“只能是臆測而已。”
陳靜之長嘆了一口氣:“這天下最難看懂的便是人心,為了保住我大啟正統,我們做臣子的,不得不以最大的惡意來揣測他人。”
左相大人伸手指了指肅王府,輕聲說道:“趙七篡位不篡位為師不知道,但是放眼整個大啟,數他篡位最為容易。”
燕山皺眉道:“老師為何不告訴陛下?”
陳靜之再次搖頭:“陛下何等聖明,他當然知道這些。”
“怪只怪在為師姓陳,陛下他寧願相信姓趙的,也不願相信姓陳的……”
“這便是做皇帝的難處了,陛下只能不斷權衡,在最壞的打算中兩害取其輕。”
跟隨著趙睿指點了大啟十幾年的老人長出了一口氣,喃喃道:“這也是我們做臣子的難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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