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乃是啟國的皇室,立國一百餘年,傳到趙顯這一輩,已經是第七代,因此趙家的族譜極為繁複,他把自己關在書房裡足足一天工夫,才把這幾本書翻了一遍,加上老黃的口述,總算大致瞭解了肅親王府的來歷。
趙顯的父親趙恭,乃是先帝的幼弟,早年先帝奪嫡之時,趙恭功勞甚大,因此被封做一等親王,世襲罔替,先帝老死之後,當今皇帝繼位,忌憚趙恭勢力頗大,多番打壓,終於把趙恭趕出了京城,封在了肅州府。
後來的情況大抵如同蕭鈴兒所說,在趙顯十五歲那年,肅親王府七子先後六子暴病而亡,第七子也變得瘋瘋癲癲,老王爺趙恭終於不堪打擊臥床不起,把趙顯封為世子之後,撒手人寰而去,整個肅親王府做鳥獸散,只留下趙顯這個瘋癲了的世子,和一個還算忠心的老黃。
趙顯心中凜然,他是魂穿到了這位瘋癲世子的身上,也就是說,這位前身的一切恩怨情仇,自己都不得不攬在身上!
趙家七子六子死一子瘋,如果說不是因為外力,誰信?
合上書本之後,趙顯躺在床上轉輾反側,始終不得安眠,一直到了雞叫,天還矇矇亮的時候,他就掀開被子,摸索著穿上了衣服,爬了起來。
“老黃,帶我去宗祠看一看。”
雖然此時天色很早,但是老黃已經早早的起了,正在廚房給趙顯熬粥。
趙顯的聲音有些沙啞,到現在,他穿越過來已經過去了兩三天,但是這兩三天之內發生的事,比起他在現代二十多年的人生都要刺激。
作為肅王府唯一的繼承人,他要去宗祠,接過趙顯的身份,替這個瘋世子好好的活下去。
聽到了趙顯的話,老黃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開口道:“少爺既然要祭祀祖宗,老奴去買一些香火祭物。”
趙顯搖了搖頭:“不用,我就進去看看,上幾柱香。”
老黃神色複雜的點了點頭,領著趙顯一路向肅親王府的後院走去,王府庭院深深,兩人兜轉了一柱香工夫,才走到一座頗為莊嚴深沉的院子,然後老黃就停在了院子門口,駐足不前了。
一個家族的宗祠,是最為神聖的地方,在家中男丁進宗祠祭拜的時候,莫說他只是一個僕人,就算是家中的女眷,輕易也不得進入。
宗祠的色調整體呈玄黑色,趙顯看了老黃一眼,深吸了一口氣,邁步走進了這座趙家宗祠。
剛一進門,一股陰風就從祠堂中吹了出來,繞著趙顯被脖頸,讓他不由打了一個寒顫。
“奶奶的,這裡不會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吧?”
趙顯瑟縮了一下脖子,還是咬了咬牙,邁步走了進去。
不得不說,老黃是一個合格的僕人,即便肅王府已經沒落成這個樣子,宗祠之中的香火卻始終沒有斷過,香燭信香燃起嫋嫋餘煙,讓這座深色調的祠堂多了一些莊嚴肅穆。
看到祠堂裡傳出來的煙氣,趙顯心中莫名一顫,畢竟那位趙家第七子其實已經魂歸天外,自己只是借屍還魂而已。
如果是從前,趙顯是不會怕鬼的,他是一個堅定的無神論者,但是連穿越這種事情都已經出現,他心中原本堅定無比的唯物主義思想,也不得不隨之動搖。
天知道祠堂裡有沒有趙家滿門的冤魂在等著自己!
他深吸了一口氣,吩咐老黃在門口不要走開,然後狠狠的閉上眼睛,一大步走了進去。
大戶人家的祠堂都十分氣派,也相當莊嚴,趙家身為王室,這座祠堂修的氣象森森,只可惜只有正堂的香火依舊,其他的小間都已經顯得有些破落。
趙顯又走了幾步,走到了祠堂的正堂,他眯眼打量了一番,正堂前掛著一副很是氣派的對聯。
上聯是:“得沐皇恩凌肅地。”
下聯是:“曾是江左第一家!”
橫批是恢宏的四個大字:肅州趙氏。
嘶。
趙顯深吸了一口氣,按照他還算不錯的古文水平,這副對聯不說文采如何,也不論平仄工整,單是這份氣勢,就不愧掛在宗祠的正堂上。
尤其是下闋的“曾是江左第一家”七個字很是出彩,江左就是江南,也稱江東,而今天下三分,佔據江南的正是啟國趙氏。
這裡的江左第一家指的是啟國皇室,老肅王被封在肅州,就相當於跟主脈分了家,所以只能說“曾是”江左第一家。
邁步走進正堂,當中懸掛著肅王府開府親王趙恭的畫像,畫像上是一個相貌威嚴的中年人,身著戎裝,極是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