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前文。
後人常把絳侯周勃和潁陰侯灌嬰放在一起合稱“絳灌”,原因可以揭曉了,首先,絳灌的功勞都很大。在劉邦的功臣裡,絳灌屬於功臣中的第二層次,即侯爵的層次。第一層次是王爵,絳灌僅次於王爵,是功臣第二層次的領頭羊。另外,絳灌的資格在那擺著。隨著劉邦的駕崩,跟著劉邦打天下的大將們也都死得七七八八了,唯有絳灌二人還在朝中屹立不倒。這是跟著高皇帝打天下的老將,晚輩見了還要鞠躬問好。
到這裡,呂雉掌權的時代結束了,卻引起了我們的深思。呂雉作為實際意義上的中國歷史上第一個女皇帝,她的一生充滿了跌宕起伏。呂雉給我們留下的最深刻的印象就是她殘忍霸道又野心勃勃的一面,事實上,呂雉也並不是生來就是如此。
我們講過呂雉的出嫁,那時候的呂雉還只是個未經人事的少婦,年方二八,她面對父親呂公要把自己嫁給比自己大了好多的劉邦時並沒有反抗,順從地接受了父親的安排。
嫁給劉邦後,呂雉也帶著兩個孩子在地裡幹活,勤儉持家。在這個過程中還發生了一件事。
有一次,一個過路的老先生口渴,向呂雉討碗水喝,呂雉不但給了他一碗水,還請他吃了一頓飯。
老先生吃飽喝足了,對呂雉說了一句話:“夫人您是貴人。”
不管這句話是老先生的感激之言還是他真的會看相,呂雉都十分高興,連忙把自己兒子劉盈拉過來給老先生看。老先生說:“夫人之所以是貴人,那是因為您這個兒子。”
呂雉又把自己的女兒魯元公主拉過來給老先生看,老先生說:“您的女兒也是貴人。”呂雉謝了老先生,送走了他。
老先生前腳走,劉邦後腳就回來了。呂雉連忙和劉邦說了這件事,劉邦連忙問:“那老先生走遠沒有?”呂雉回答沒有,劉邦緊趕幾步出門追上老先生說:“老先生剛剛說我的夫人是貴人,我的兒子女兒都是貴人,那您看看我怎麼樣?”
老先生說:“他們之所以是貴人,都是因為君,君貴不可言。”
劉邦聽後很高興,笑著說:“若真如此,我一定會以重金感謝您的。”
這裡能看出呂雉的善良。呂雉也曾為了劉邦兩次進過監獄,一次是劉邦豐西澤縱徒時,一次是楚漢相爭時。盡管兩次入獄呂雉都受了委屈和虐待,但是呂雉並沒有說過什麼,事情過去了就是過去了,她也有她深沉的一面。
一個純情善良,勤儉持家,深沉內斂的女子,為何會變成後來的樣子呢?
原因來自內外兩方面。內部原因是呂雉本身,她嫁給了一代帝王劉邦,她本身又是個不信天不信地只信自己的強大女子,她所做的一切看似殘酷甚至冷血的事情都是為了維護劉姓江山的穩固。
外部原因就是呂雉所處的時代,她生在了戰亂紛雜的秦末漢初,歷經了戰爭的疾苦,這才有了後來的呂雉。
細細數來,呂雉何嘗不是一個值得同情的女子呢?她本是個大家閨秀,下嫁劉邦後也做起了粗活累活,未曾皺過眉。她為劉家付出的不僅僅是自己的青春韶華,更多的是她對劉家,尤其是對劉邦的感情。她沒有因為劉邦成了秦帝國通緝的逃犯而拋棄劉邦,依舊堅定執著又忠貞不渝地等待著劉邦的歸來。劉邦的創業道路並非一帆風順,即便如同彭城大敗那樣的慘狀,呂雉仍舊甘願在楚營做了二十八個月的人質,就是為了守護她與劉邦之間的愛的諾言。
而劉邦呢?在他與呂雉闊別好幾年重聚時,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整天抱著戚夫人卿卿我我,把呂雉晾在一邊,甚至就太子的問題,劉邦都想廢了劉盈改立劉如意。
呂雉受盡了折磨,苦等了許久,最終等來的卻是這個結果。她的一腔熱情,就這樣被冷水狠狠地澆滅。她明白了,不能再以一個普通女子的柔情對待世事了,她要蛻變,變得無情無義,變得冷血殘酷。
呂雉的蛻變,何嘗不是拜劉邦所賜呢?呂雉後來所做的一切近乎瘋狂的事情,恰恰昭示著她對劉邦那份濃烈的愛。因為愛,所以才恨,曾經愛得有多深,現在就會恨得有多沉。
無論如何,劉盈執政七年,呂雉執政八年,這十五年的時間裡,社會從戰亂慢慢過渡到和平年代,社會生産力也在不斷恢複,經濟也在不斷發展,在歷史上佔有很高的地位。
長安的掌控權終於回到了劉氏的手裡,大家馬上就廢了後少帝劉弘,打算立一個根正苗紅的劉家人當皇帝。
主持這次立新君的是陳平和周勃這兩個老臣,我們前文書講過,劉襄在此次立新君的過程中壓根就沒有發言權。灌嬰在滎陽阻止了劉襄的西進,讓劉襄去長安開會的機會都沒有,劉襄氣得夠嗆,回到齊國後不久就死了。
排除了劉襄,劉盈的那些兒子也不能當皇帝,於是老臣們的目光投向了劉邦的兒子們中,雖然已經讓呂雉禍害得七七八八了,但是還有能用的,並且很賢明,看起來也不是不好控制,他就是第四任代王劉恆。
劉恆是劉邦的第四個兒子,他在代國偏安一隅,隱晦韜光,就是為了避開長安血雨腥風的宮廷爭鬥。如此一來,人人都以為劉恆很年輕,沒什麼本事,有膽小怕事,因而沒人打他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