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樣的啊,一個兩個都不接我電話,我攥著手機,咬牙切齒,司機大概看我情緒不大對從頭到尾在沒和我搭腔,放下我直溜一下車就不見了。
我站在馬路上看著高高的大樓,一點想回去的都沒有,我沿著馬路一直走,旁邊服裝店正在放新聞,說什麼銀行詐騙案逃犯已經抓到,正要接受法律的制裁。
我這時才想起我父親還在牢獄中,上次看他還是立志讓中心業績翻倍的時候,明明才幾個月彷彿過了好多年,我上了公交差,投兩塊錢,坐車去郊區看父親。
公交差並不直達,需要專車,車站底站有輛小麵包車專門接送來往監獄和郊區邊緣的人,有錢的自然開車去,但是我現在沒帶錢,就擠在後座上等待發車。
“我們這是有頭腦懂不懂?”司機抽煙吐出煙霧說,“來往監獄雖然晦氣但是賺錢要緊不是,人都餓死了,還管啥晦氣不晦氣的。”
司機換了姿勢對副駕駛位子上人說,“兄弟,看你挺有頭腦問這個問題,不如我們合作,你出資我出技術,咱們一起發大財,咋樣?”
副駕駛座位上人顯然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木著臉一副我啥也沒聽懂的模樣。
司機啐了一口,踩下油門,車飛了出去。
我不止一次做過這車,幾乎每次都聽見司機推銷他的商業計劃,但是從來沒成功過,而且越戰越勇。
我很佩服,所以下車的時候我問他,什麼讓你覺得自己一定能成功?
司機一臉滄桑說,是信念。
我點點頭,說,祝你成功。然後我返程的路費司機打八折,說我是知己,給我優惠。
當然這是後話了,在我的眼前是黑色的監獄,進去之後反而充滿象徵純潔的白色,就連桌子都是純白橡木的,還有股油漆味。
父親在橡木桌子的那頭,隔著玻璃望著我,眼神祥和。
他說,“女兒,你長大了。”
我說,“你老了。”
然後我看著父親的臉,像是長年累月種田人的臉,充滿溝壑,但是每個線條都比以前更加圓潤。
父親說他每天都在抄心經為我和母親祈福,希望我們幸福,他能活著出去。
我說,“我們等你。”
簡單的幾句話,獄警說時間到了,我站起來放下話筒,對著父親深深的鞠躬,無聲的說,爸爸,謝謝你。
謝謝你生養我,盡管你沒做好榜樣,但是看見你生活比以前更加滿足我就知足了。
出了監獄之後我本來想告訴母親父親現在生活的很好,但是考慮到兩人的關系,還是暫時別說了吧。
我從監獄回來,葉寒已經在家做飯了,沒有說去了哪裡,做了什麼,我看著他的背影決定讓他自己告訴我,就像父親說的,充滿信任,而且,我開始反思自己的過去。
技師的工作是很賺錢的,我現在也需要錢。這個藏匿在城市燈火中的職業,讓我見識了人間的悲喜和社會的光怪陸離。
因為賺錢容易,很多年輕的女孩子沉醉在此,在金錢的誘惑下,變的麻木沒有了羞恥感。
包括我在內,為了那幾張票子,我也極力的討好著客人,做著自己不願意做的事,讓他們舒舒服服的享受,高高興興的離開,可是內心的我卻十分厭惡這份工作,他讓我見識了太多的醜惡。不光是因為她們趕我走,要不是醫療費,我自己也早就想離開這裡。
而葉寒也是促使我決絕離開的因素。無論我怎樣,他都選擇信任我支援我呵護我。在得知我的境遇後,他向我張開了他的臂膀,讓我住到他的家裡。不然我真不知道還能到哪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