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上考畫完整面牆壁之後，天色已經慢慢地暗了下來。
孩子是很怕黑的，他以前在家裡不怎麼怕黑，那是因為家會帶給他很強的安全感。可是現在跟鄭重巒和其他一些面目陌生可怕的人在一起，他那“幼小”的心靈就特別抗拒特別無助。
他晚上也沒吃東西，鄭重巒他們也不在乎他吃不吃東西，上考就靠著他畫了的牆壁，慢慢地滑下去，蹲在那裡，抱著雙膝，看起來可憐極了。
因為這裡是荒郊，入夜之後外面都是蟲聲，和不遠處傳來的海浪的聲響，使得這有許多健壯男人的屋內反而更靜了。
廢屋裡本來還有燈，也能開啟。但是有人才開一下，就被別的人踹了一腳，罵了聲“蠢貨”，旋即又將燈關上了。
陸上考又哭了起來，嘴裡又可憐巴巴地叫著：“哥哥，哥哥，你什麼時候來找我呀？我要回家。程姐姐，我要和程姐姐在一起。嗚嗚……”
一直坐在另一邊的鄭重巒，聽他同時提起陸上行和程歡言，心裡忽然更加煩躁，重重地吼了一聲：“陸上考你給我閉嘴，你要再提起你哥和程歡言，我就把你從陽臺上推下去，以後你就再也見不到你哥了。”
在鄭重巒心裡，程歡言曾經是一個什麼都沒做就讓他心裡像照進了一片春天的陽光般的女孩，她不像其他某些女人那樣刻意來靠近他，想從他這裡得到什麼好處。就算他心裡再陰暗，可是一想到程歡言，他就覺得自己會成為一個好人。
可是陸上行卻輕而易舉地從他這裡將程歡言帶走了。陸上行已經擁有得那麼多，卻還要從他這裡奪走一個女人。如果讓程歡言和他在一起，也許他現在已經過上了另一種不同的生活。
他恨陸上行。
想到這裡，鄭重巒就控制不住地站起了身。他在外面的月光的照射下，差不多也能看清蹲坐在牆角的陸上考，他和陸上行長著差不多一樣的一張臉。
鄭重巒好討厭這張臉，他走過去，踢了一腳男孩，罵道：“陸上行，你給我站起來。”
上考吃痛，但也依言立起了身，反駁著：“我不是陸上行，陸上行是我哥。”
“我不管你是不是陸上行，他媽的我就是討厭你，討厭你！”鄭重巒這樣罵著，一拳狠狠地打在了上考的腹部。
上考痛得彎下了腰去。
其實對於鄭重巒這種反應，就連他的手下都很是錯愕不解。至少大半天來鄭重巒都沒有為了這個傻子生氣過，現在怎麼突然就生氣了？而且，好像還把傻子當成了他哥，才這樣狠狠地揍他。
鄭重巒反而更像一個瘋子，下手又狠又重，每一拳每一腳都向著陸上考身上招呼。可憐的男孩被他打得只是靠在他畫過畫的牆壁上，疼痛和恐懼讓他再次大哭了起來：
“哥，你在哪裡？你快來救我呀。哥，我就快被這個人打死啦。哥哥，你在哪裡？我好想你，我想回家，我以後再也不發脾氣一個人往外亂走了。哥，我錯了，你快來救我。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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