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想象很豐滿,但現實很骨感。縣委馬書記剛剛與我談話,言下之意是要給我另行安排工作。”
“我知道我知道,你對馬書記說說,那邊你做兼職,你還是回學校任校長,我做助手。幫幫我!”他搶過話頭。“你對馬書記說,無論如何,你要保住你的‘教師’編制,保住‘人民教師’的光榮稱號”。
我有些生氣:“你是什麼男人,婆娘背叛了你,你死皮白賴要挽留,我說句你不該聽的話,男人,戴綠帽子容易,戴紅帽子難!與其長時間戴上綠帽子,不如穩穩當當戴頂高中校長的紅帽子。”
“你知道不,覬覦你的校長位置的人,不說有一個排,至少有一個加強班,離就離,離婚,是揭掉綠帽子的最快途徑,一、你可以再找一個甘守寂寞耐得住寂寞的忠貞不渝的女人煥發你的人生第二春。二、你帶好孩子,全身心當個好校長,做一個裸男。”
想不到,萬萬想不到,他哭了:“我兩個是中高同學,只是近幾年我忙於工作,怠慢了她的身體,怠慢了他的需要,我,有錯在先,她,紅杏出牆在後。哥,劉大哥,你不知道,你一生最真愛的寶貝,被別人擄走,你感受如何?!”
我更加生氣:“你替我想想,我的免職檔案出了,才兩個月,我又要殺回學校官複原職,縣委、馬書記那裡的工作我怎樣做?別人會怎樣評價我?對你,又是什麼評價?”
我大步流星出了辦公室,跑回家裡生悶氣。
午飯時間到了,到了住宿樓下,買了兩個鹵兔頭,半斤鹵牛肉,這是尤月華的最愛,我回家淘米做飯,這是我幾個月沒有做過的家庭作業。
尤月華回來了,見我悶悶不樂,我如實相告,她也感慨萬千,她說:“時間長了,不知道魯志平能不能勝任校長一職,太婆婆媽媽,沒有鐵血的男人,當一個近萬師生的統治者,問號很多!”
我正準備說話,電話鈴響了,我一看,是杜曉燕的電話,在一陣嗚嗚咽咽的聲音過後,杜曉燕才說清楚:“胖媽媽不行了,現正在準備送往醫院,可能是腦溢血,可能兇多吉少,我哥哥還要些時候才能趕到,劉叔叔,劉爸爸,你回來一下吧,你回來幫幫我,張爸爸一急,一緊張,情況很不妙,請你馬上到麻柳溝,張爸爸信任你,你做做張爸爸工作,張爸爸再一出事,就不得了!我求你,他們又沒有其他可以信賴的親戚朋友,只有求你了。”
我臉色都變了,把情況對尤月華一說,尤月華馬上打了我舅子電話,我扒了些飯食,車子到了,我又趕回本已完全離開的麻柳溝。
到了茶山馬桑坪,一輛有“茶山鄉衛生院”字樣的救護車呼嘯而過,我朝車外招手,無有回應。
到了張仁虎家,屋裡已經有花都的王老闆,和村裡兩三人在那裡。張仁虎鐵青著臉,像神經病人,像狂犬,眯著眼,在院壩裡疾走。
我要小舅子回去。
我拍拍張仁虎,他虎目圓睜,他認出了我,一下子倒在地上,嚎啕大哭。我找幾人把他架進室內,找來開水,看著他喝了幾口。
慢慢的,他臉色好了一些:“你走都走了,你又回來個卵卵!”
“你急個卵卵!病都病了,你著急,胖嫂嫂就好了?”
不知道為什麼,我學會了他們的山野話。
“吃了飯沒有?”
他不說話。
“手機給我,我找人煮飯!我也沒有吃飯。”
“找哪個?好多人不理我了。”
“找張翠花,找你的相好,找你的妹妹,找你的情妹妹。”
“我把她的電話刪除了。”